男人將目光收回，似乎也並不在意，過了良久，輕呼出了一口氣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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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延禧宮也已經恢複了原先的平靜，床榻上的女子早已經悠然轉醒，靠在宮人所提供的軟枕上，任由霏月給自己喂入湯藥。
飛速旋轉的大腦正思忖著那個男人現下身在何處，低垂的眸光卻又不由得瞥向那正背對著自己的健碩後背，隻是此刻，這個魁梧高大的不可一世的帝王，竟然讓她覺得有些疲憊。
“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異口同聲！
靈犀立刻的噤了聲，旁邊的霏月識趣的將桌上的殘骸收拾了一下，然後默默的退出，將整間房中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霓裳舞，是誰教會你的？“終於，前麵的軒轅燁轉過了身來，滿是深凝的麵色望向她，雙手負立在身後，佝僂著背，就連龍袍都顯得寬大了許多。
好似一夕之間，這個不可一世的帝王就變得瘦削了許多，兩鬢都滋生出了不少的白發。
“陛下口中的清兒。“她輕聲道，並未隱瞞。
一聽見她的話，一股淒涼感油然而生，他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了兩步，緊盯著她平靜的麵色，“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睫毛輕顫，修長的纖手驟然的抓緊了身下的薄毯，“她是我的母親。“
震撼，詫異，萬般糾結的情緒都包含在了軒轅燁的眼中，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床榻邊，粗糙的手將她的下巴抬起，認真的凝視著這張有些慘淡的容顏，“她在哪裏？你的母親，她現在在哪裏？“
在哪裏？
硝煙彌漫，金戈鐵馬，萬裏草原被踐踏，她目睹著那曆曆發生在眼前的慘狀，親眼目睹著她的母妃受到屈辱……
“嗬……“女子勾動了嘴唇，淒慘的如同雪日裏的白梅，”陛下不覺得現在問這些十分的可笑麼？西南草原被人侵略，我親眼目睹著東玥的兵馬殘害忠良，我的母親，她已經死了……在半年前，她就已經死了！“
死了！如同當頭一棒，狠狠的粉碎了他一切的幻想，瞬間，整個人都變得頹廢了許多，而如同鷹一般銳利的黑眸中，閃現了一絲的瘋狂。
大腦中猛然的回憶起，在昨日，在這個女子舞動著霓裳舞之後，她清晰的在他的麵前狂笑，“她死於金戈鐵馬！死於亂蹄腳下！陛下，你愛過她麼？如果你愛她，就請懲罰那些害死她的人！請為我的母妃，為她報仇！“
她是認真的！她所說的每一個字眼都是真的！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盯著麵前與那畫像上的女子近乎相似的容顏，沙啞著聲音質問，“西南草原？你與西南草原，是什麼關係？”
他也曾無意間聽禧貴妃提起過，說她的父親奪取了王位，日後，亦是可以為東玥的開疆辟土做出貢獻，可是如今，他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那個時候，他寵禧妃，隻因她與清兒的幾分相像，他幾乎願意將他的一切都拱手相讓，更是縱容了她無數的無理取鬧，他將他對清兒所有的愧疚幾乎都用另一種方式彌補，全部彌補在了蕭明珠的身上！
“你口中的清兒，是我的母妃，是西南高貴的王後娘娘！”她字字鏗鏘！
“你胡說！”帝王咬牙切齒！
清兒成功的躲避了他天羅地網的追捕，她成功的逃脫了他的束縛，他寧願她瀟灑於鄉野，也不希望她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這個打擊，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大太大！
而眼前的女子，他卻也生不出任何的恨意，反而，在她的身上，找回到了原先的那個身影……
二十年前，他愛她愛得入骨，卻也因為奪嫡大戰而精疲力竭，她忽然收到了家書，說要回去待一陣子，他以為她是害怕他無法繼承皇位而選擇逃之夭夭，他憤怒的指責她是一個不明事理的女人，將她貶低的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