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屏住呼吸,緊緊貼在牆邊。將頭多少伸出去瞄了一眼。因為靈犀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腳步格外輕巧,這個時間院子中又沒有旁人,是以沒有被人發現。
拐彎處,剛剛離開的李答應和唐答應正在竊竊私語。因為怕被人發現,一邊說,還一邊不住的打量四周。
隻見那李答應此時已經從新梳妝過。答應隻得梳如意髻,李答應不敢僭越,卻在頭上簪了兩支異常華貴的發簪。本身眉眼生的也算精致,加上高挑的個兒,倒是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唐答應卻換上一件混銀絲繡製的蘇繡宮裝,製式是答應的製式,可是這其中費得功夫,恐怕已靈犀這貴妃之位,都未必能享受的到。可見這兩人為了能出人頭地,到底費了多少心思。
二人此刻的麵色都有些陰狠,眼睛還不住的瞟向正在洗衣服的餘沁腕身上。靈犀心中明了,便悄然上前兩步,這才聽清楚兩人究竟在嘀咕些什麼。
那李答應抱著手,聲音頗有些不滿:“季嬤嬤說,咱們還有三個月才能算是正式入宮,你我品級低,隻能屈居答應也便罷了。隻是那餘沁腕竟然與你我平級,我心裏實在是不服。”
唐答應麵上倒是沒有什麼,隻是背後暗暗握緊的拳頭暴露了她的心思。臉上笑著道:“姐姐不要生氣,您也說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兒,能翻起什麼大浪來?”
靈犀冷冷聽著,目光卻投向餘沁腕,衣服快要洗完了,還有一間屋子等著收拾。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這個女孩不僅僅是同情,同時覺得在這樣紛亂的後宮中,能有一個這樣純潔的女孩子,讓靈犀感覺十分珍貴。
她喜歡餘沁腕,若能一直得到她的陪伴,靈犀覺得也是一種很開心的事情。
這時,那李答應的聲音不禁高了幾分,將靈犀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隻聽她道:“可是她的姿色又在上等。你看看這屆入宮的十二個秀女裏麵,算上那兩位貴人,哪一個姿色及得上她?平日裏又是那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難保皇上看了不動心。”
唐答應仍然笑道:“姐姐莫要擔心,這宮中想要得到聖寵可不是易事,先不說她能不能見到皇上,就算她能不能活到見皇上,都還是個問題啊。”一邊說著,唇邊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眉梢眼角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靈犀眸色一沉,這唐答應心思深沉,城府顯然在那李答應之上,這樣的女子,斷斷容不得。
李答應聽了,皺了皺眉:“妹妹。你的意思是……”
唐答應迅速的左右看了看,一根玉指放在唇邊:“噓……”
李答應心中也明白了大半,不免有些驚駭道:“妹妹,這……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唐答應冷冷一笑,麵色隱隱有些猙獰,活像是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在這宮中,哪口井裏沒有淹死的鬼,哪根梁上沒有吊死的人?她餘沁腕姿色出眾,萬一有朝一日被寵幸,以我們今時今日對她的所做所為,還有我們的活路嗎?”
同屋的五個人日日欺淩餘沁腕,所做所為有多過分她們自己心裏非常清楚,萬一餘沁腕得勢,除掉她們那是極有可能的。想到這裏,李答應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沉聲道:“妹妹說的是,這女人,是留不得了。”
秋風瑟瑟,沁骨的寒意吹透靈犀的衣衫。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在這宮中,從上到下,陰謀詭計始終貫穿,而且無所不在。
而這場陰謀的受害者,此時卻還全然不知。
靈犀微微歎了口氣,是她將那女孩選進宮中,所以,她不能看著這女孩子出事。打定了主意,靈犀悄悄出了儲秀宮,回到了延禧宮。
霏月正坐在廊下等靈犀回來,見靈犀麵色不霽,頗有些奇怪的上前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儲秀宮的人惹您生氣了嗎?”
靈犀坐在殿中,手中的琺琅彩瓷茶杯觸手微涼,帶著些許的寒意,逐漸的沁透她的身子。
入宮幾個月,這宮中的傾軋和爾虞我詐從未曾遠離,但是從未像今日一般讓靈犀感到徹骨的寒冷。竟然從這些人一入宮,就已經開始你死我活的鬥,這樣的爭鬥要延續到什麼時候?
有些頭疼的扶了扶額角,靈犀問道:“霏月,得到聖寵就那麼困難嗎?”
霏月笑了笑,占到靈犀背後伸出水蔥一樣的玉指,輕輕的幫靈犀按揉著太陽穴,一邊揉,一邊輕聲說道:“娘娘您聖眷優渥,自然是不懂那些宮嬪的心思。一旦入宮,皇上便是她們的天,是她們生活的全部希望。”
靈犀微微挑眉:“那便要你死我活的不斷爭鬥?人命在她們眼中,竟然都及不上見皇上一麵?”
在她的心中,以前父王和母妃在一起,似乎母妃也從沒有因為父王過多的寵愛哪個妃子而惱怒,他們一直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而母妃也一直寬和待下,頗受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