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手中捧著那茶盞,卻是不慌不忙。這一生下來,她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你起來,慢慢說。”
那小太監如何敢起來,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太後,皇上將大皇子關進天牢了!”
“啪!”太後手一哆嗦,茶盞打落在地,熱茶濺了那小太監一身。小太監卻不敢動,隻聽太後聲音微微有些哆嗦,急道:“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那小太監伏在地上,“聽說是在禦書房和賀大學士密謀篡位,被靖貴妃撞了個正著。大皇子要拿靖貴妃,卻不料正好被皇上碰見。”
太後銀牙暗咬,沉聲道:“靖貴妃……又是那個藍瞳妖孽!容嬤嬤,備轎攆,哀家要去禦書房!”
說罷起身就往外走。卻不料那小太監跪爬幾步,將太後的腿抱住道:“太後娘娘息怒,皇上說,這次不管誰去求情,都視為同黨,太後娘娘請三思。”
太後氣的直喘粗氣,抬腳將那小太監踢到一邊,“憑他怎麼說,哀家也是他親娘,若是要殺,盡管拿哀家這把老骨頭去,若是沒了大皇子,哀家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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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外,姚長卿頭上冷汗津津。裏麵是皇上,外麵是太後,他一個太監主管戳在中間,實在尷尬的很。
太後執意要見皇上,軒轅燁知道她是要為大皇子求情,執意不見。誰知道太後這老婦人也是倔強的很,硬是搬了個凳子坐在禦書房外。也不管天冷不冷,著實讓姚長卿難辦。
僵持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是軒轅燁實在繃不住了。原本今日就渾身無力,他扶著門走出來的時候,還希望太後看著他的身體,不要太過執拗。
誰知太後此時已經怒火攻心,哪裏還有那心思看他的臉色,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的就說:“皇上如今是越發的出息了,竟然都已經不管哀家死活,就要將哀家的心肝都摘了去不成。”
軒轅燁一聽,怒火又起。眼前一陣一陣泛黑,卻是無力站定,隻用手緊緊扶著門框,怒道:“母後如今心中,早已經將那畜生當做天子,朕竟然已經不足以讓母後掛心了!也罷,今日若不是靈犀撞破,隻怕朕被那畜生害了都還不自知。母後你請回吧,這次,朕必然不會輕饒他!”
強撐著說完這一番話,姚長卿見狀不妙,趕忙上前將軒轅燁扶住。太後卻仍視若不見道:“那藍瞳妖孽說的皇上便都相信,可是大皇子,是你的親兒子!”
軒轅燁還想再說什麼,胸口卻是一陣腥甜,一口老血噴出,登時昏死過去。
這下,就連太後,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眼看著禦書房亂作一團,姚長卿急忙的找禦醫。太後扶著容嬤嬤的手,走到一邊道:“那妖孽現在何處?”
容嬤嬤道:“似乎是回了延禧宮。”
太後望著禦書房,肅聲道:“這妖孽屢次擾亂朝綱,斷斷留不得了。你去讓人將她給我帶到永壽宮來,記住,千萬不要讓皇帝知道。”
容嬤嬤眼角閃過一絲寒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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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醒來的時候,卻是在一個陰暗的地窖當中。她是被凍醒的,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地上的稻草也因為不見天日而微微返潮,這樣的冬日裏,陰寒的潮氣不斷的滲進原本就不多的衣衫中,鑽進骨子裏,讓靈犀十分難受。
這是哪裏?靈犀蹙了眉,四下裏見不到人。方才不過剛剛睡下,便覺得寢殿中有人,還沒來得及查看,便聞到了一絲甜香,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會是誰對自己下這樣的手呢?
靈犀第一個想到的是皇後。但是白葉淩如今正在邊疆生死不明,皇後那樣維護白葉淩,現下必然不會有心思去找自己的麻煩。
思來想去,這宮中有本事有膽量將自己幽禁於此的,除了太後不做第二人想了。
更何況今天,她才剛剛將大皇子的事情說給軒轅燁知曉。太後惱羞成怒將自己抓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活動了一下身體,那甜香應當是軟骨散一類的迷藥,現在四肢都還沒有力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這地牢中十分黑暗,隻有高處一點燈火,卻仍然看不清這裏的全貌。
許是聽見了靈犀醒來的聲響,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後,幾個人影走了進來。這些人無一不是一襲黑衣,整張臉包裹的隻剩下一雙眼睛。上前來二話不說,將靈犀攙起就往外走。
靈犀沒有掙紮,也沒有發問。一是要積蓄自己的體力,二來既然對方來提自己,還是在自己清醒之後,那必然是太後有事情要問她。不如到時候伺機離開。
想不到永壽宮地下有這麼大的地牢。靈犀被那幾個人架著,走了約莫有一盞茶的時候,才從一個小門出去。
在黑暗的環境中呆的久了,雙眼有些不適應陽光。靈犀皺了皺眉毛,抬起一隻手擋住眼睛。揉了片刻,才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