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軍政府裏扒拉出幾個能算賬的會計沒問題,可要找懂得銀行業務和金融運作的人才就千難萬難了。
柳家則不一樣,他們本身就擁有這方麵的人才,同時也有引進人才的渠道和人脈。就算美國柳家本家翻臉不認人了,還有柳夫人的父親陳文禮可以幫忙。
“少帥你說的是真的?改組後的銀行也由我全權負責,無論人事還是具體經營?”柳夫人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王默鄭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除非銀行的經營對兩省經濟產生巨大的負麵影響,否則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過問的。至於最重要的貨幣發行,什麼時候發行,發行量多少,都由你擬定,報給我批準就行。”
金融方麵,柳家人是內行。王默有自知之明,不會仗著權勢以外行指揮內行,他隻看結果和收益。
全權交給柳家人的同時,王默也可以借助柳家培養自己的金融人才,逐步掌控局麵。再者,隻要槍把子在手,他還真不擔心柳家人有翻天的能耐。
這對柳家同樣不是壞事,一成股份聽起來似乎很少,但這可是四川和湖北兩省的官方銀行。這個銀行發展壯大以後,一成股份絕對比柳家現在的資本要多十倍以上。
“那好,希望少帥說道做到。”柳夫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王默會如此放權。
王默也不在意柳夫人的疑慮,點點頭說道:“當然,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隨後,柳家母子就告辭離開,回去整頓彙源錢莊,並開始籌建新的跨越四川、湖北兩省的綜合性銀行。
送走柳家母子之後,王默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算明白“張飛繡花”是什麼樣的比喻了,處理這些複雜的、專業性的金融問題,他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好在以後具體的運作就交給柳家人去辦,他隻要在宏觀上掌控好就行。
就在王默收攬柳家人籌建銀行,整頓四川和湖北兩省金融業的時候,武漢相繼迎來幾位特別的客人。
漢口,長江港口。
自從不久前在這鬧出洋人炮艦被川軍擊傷的大事件之後,這裏的船舶航運不僅沒有因此萎靡,反而越發繁盛起來,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無數貨船客輪進進出出。
碼頭區,不少人擁擠著望向遠處龜山炮台,想一睹傳聞中擊傷洋人炮艦的火炮。
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指著龜山炮台上的火炮,對身旁同行之人問道:“閏農,那幾門炮管很長的火炮就是傳聞中擊傷洋人炮艦的火炮吧?”
閏農?
如果王默在這裏,聽到這個稱呼,保準得興奮得一蹦三尺高。因為這個時代大名鼎鼎的士官三傑之一,張孝淮的字就叫閏農。
沒錯,此人正是張孝淮。南北開戰之初,他追隨黃興到江蘇參加討袁戰爭。討袁軍潰敗之後,黃興就跑了,驚慌失措地要流亡日本。
之後,張孝淮就成了通緝犯。就在他準備攜全家逃亡日本的時候,突然聽到川軍東進湖北,切斷京漢線,徹底扭轉戰局的消息,這才打消了出逃計劃。
再後來,川軍悍然擊傷洋人炮艦,強勢打破北洋封鎖長江航道的企圖的消息傳來,張孝淮就決定前往湖北,見一見川軍少帥王默和那支扭轉全國戰局的川軍。
向張孝淮問話的不是別的什麼人,正是曾在四川代表民黨和王默多次談判的四川省議員楊庶堪。
張孝淮和楊庶堪是下船之後,在碼頭上才偶然碰上的,兩人也算同盟會舊識,自然相伴而行。
此時張孝淮也是神情專注地眺望著龜山炮台上那五門擁有長長炮管的加農炮,聽到楊庶堪的問話,於是點點頭,答道:“沒錯,那五門炮管特別長的火炮,就是擊傷洋人炮艦的加農炮。”
楊庶堪看著那五門加農炮,是嘖嘖讚歎道:“這加農炮的炮管居然如此之長,果然非同凡響!”
“這加農炮是專門打有裝甲防護的目標的,如果打得準,兩三炮擊沉一艘洋人炮艦完全不是問題。”張孝淮解說道。
“不過王默也真是敢,居然開炮擊傷洋人炮艦,難道他就不怕洋人報複嗎?”楊庶堪搖了搖頭,似乎頗為不讚同王默如此衝動妄為。
“洋人是奈何不了川軍的,噸位小的炮艦來再多也是送死,大型的軍艦和戰列艦是開不進來的。”張孝淮冷冷一笑,說道,“我在上海的時候,就聽說朱爾典親自趕到上海和英國遠東艦隊司令華脫爾爭吵了數天,都沒能讓遠東艦隊出艦船對川軍展開報複。”
“這樣的話,看來英吉利洋人這個悶虧是不得不咽下去了。”楊庶堪有些佩服王默狠揍了洋人一拳還能全身而退。
隨後,兩人一邊聊著川軍少帥王默和川軍的事情,一邊往王默在漢口的臨時府邸走去。
楊庶堪和張孝淮登門拜訪的時候,王默正在臨時府邸後花園納涼,一個人躺在躺椅上,微眯著眼睛,慵懶地享受著秋風的輕撫,聆聽著花園裏清脆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