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喜容滿麵的如月和忐忑不安的如水兄妹二人去了粥鋪。如煙本來也要跟著去的,如水攔住了如煙:“我練習經營的時候,最怕見到的不是衛公子,反而是小妹你。”
如煙樂了:“哥,你怕我幹什麼?”
如水道:“我萬一拿錯了東西算錯了帳,我怕小妹你笑話我。”
如煙捂著嘴嘻嘻地笑了,說那我明天再過去看看吧,今天別讓哥哥緊張了。
傻子一大早從廟裏趕來了,跟著鄭大山和李華繼續蓋鴨房,今天晚半晌,鴨房就可以蓋完了。
如煙和小秀兒今天劃著竹排,去割野菊了,如煙告訴小秀兒,今天是割野菊的最後一天。
看著如煙劃著竹排,並沒有向遠處走,而是向著西北方向半裏多遠的高崗子劃去,小秀兒說:
“如煙姐姐,我們早就把這個高崗的野菊收完了啊,還去那裏幹嘛?”
“嘻嘻,我去相看相看。”
“又不是相親相人的,你相看個什麼啊?”小秀兒聽不懂。
“回頭你就知道了,嘻嘻。小秀兒,你說明年的雨水還會多嗎?”如煙問小秀兒。
“我娘說,龍年鬧水,一鬧三年,估計明年還是大澇的年份。”
“嗯!我爹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我才要相看相看這離家最近的高土崗,我知道,就是沒鬧水的時候,那也是個無主的荒崗。”
嘩啦啦的竹篙點著水,兩個人片刻就到了。上了高坡,野菊在以前雖說已經割盡,但還是有零星的新野菊在寒風裏奉獻出一生裏的最後叢叢金黃。
一上坡,如煙立刻想起了傻子給她編的野菊花環,小秀兒呢,也立刻想起傻子緊抓著自己的手,給她包紮傷口的情景。同樣的野菊,兩個人,有了相似的回憶。
小秀兒上了坡,就貓下腰,豁豁地割了起來。一邊割,一邊說:“如煙姐姐,這裏的野菊太少了,趕快割完了這裏的,我們再去遠處看看吧。”
如煙卻是沒有動手,她在高坡的四處轉悠著,打量著高坡的地形和麵積,然後又彎腰抓起把泥土,仔細地撚了又撚,看了又看,最後讓土粒從指縫中灑落下去,沙沙沙,灑下微塵。
她回到小秀兒身邊,也跟著割起野菊來。風已經冷了,不多的野菊眼看就要凋落,但高天上還是有成朵的白雲,割半晌再望望天,初冬裏的風景,仍未讓人覺得太過蕭瑟。
“姐姐,我聽說村南頭的二丫快成親了,男方是縣城裏的,都說那男方人性挺好,二丫算是有福氣了,找了個可心的人。”小秀兒說。
“我也聽說了,二丫也是個好姑娘啊,應該享福了,在家裏受了那麼多的累。”如煙說。
二丫家就是建了鵪鶉房想養鵪鶉的人家中之一。
“如煙姐姐,我想問你個事兒。”
“說吧。”
“昨兒晚上,你給沈大哥也安排了活計,我想著,沈大哥總寄住在寺裏也不是個事兒。”
如煙聽了,想了一想,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也想不好,如煙姐姐。我隻是剛想到不是個事兒,卻想不好怎麼辦,我笨呢。”
小秀兒說得有理,不能總讓傻子在寺裏寄住著,可是,不住寺裏,他又能住在哪?尤其是,傻子身無分文,米糧沒有,在縣城,他還能要個飯。現在自己家裏還是窮些的,小秀兒家裏就更別提,盡管傻子可以一天三頓在自己家裏吃,可一旦要說不讓傻子去要飯,如煙心裏現在還沒有這個底氣。
想起傻子現在還是離不開要飯而活著,如煙的心揪緊了一下。她想,傻子吃住的事情,她要趕緊給傻子想個主意。
小秀兒忽然又說了一句話:“如煙姐姐,我為什麼就沒你那麼聰明呢?”
“嘻嘻,小秀兒,以前你就說過這個,怎麼還這樣說啊。”
小秀兒鄭重地說:“如煙姐姐,我真想讓我家的日子過好起來,我在想,我要怎麼做才能做到。可是姐姐,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