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再抬頭的時候,發現陳思辰居然淚流滿麵,手裏緊緊地攥著那張照片,渾身拚了命地哆嗦。
“思辰,你怎麼了?”
“姐!”陳思辰一下子抱住雲開,像個孩子,嚎啕大哭。
雲開微微皺了下眉頭,抱著他,在他後背輕輕拍著,安慰,“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真丟人。”
陳思辰沒有覺得難為情,哭了半天這才停下來,但抱著她沒鬆開,像個大樹懶,粘著她。
“姐。”
“姐。”
“姐……”他一聲一聲地叫她,也不說別的,就隻是叫她,放佛隻有這樣才能填滿心裏的惶恐。
雲開一開始還應聲,後來索性就不應了,任由他抱著,喚著。
蕭寒做好飯來書房就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這一幕,心裏跟吞了顆檸檬,難受極了,說不嫉妒那是假的,他嫉妒得想要殺人。
“雲雲,洗手吃飯吧。”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再鎮定,告訴自己他們隻是姐弟,無關男女之情,可還是忍不住發了火,“陳思辰,你晚上再不做飯,你就別吃了!”
這火發得很透徹,陳思辰知道蕭寒的意思,身為男人,男人那點胸懷他還是很清楚的,這個老男人在吃醋,雖然他很想氣死這個老男人,可他又怎舍得讓雲開難過。
陳思辰主動鬆了手,偏過頭揉了揉臉,再扭回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正常,“姐,我去洗把臉,你也去洗洗。”
他將照片放在沙發上,起身離開書房。
蕭寒走過去在雲開身邊坐下,拿起照片看了看,“有沒有發現,思辰和瑞瑞其實有些像。”
雲開點頭,“思辰說他十歲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讓他看瑞瑞的照片,他哭得一塌糊塗,蕭寒你說……他會不會是……”
這個答案她不敢去想,期待著卻又害怕麵對。
蕭寒將她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別去想這件事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雲開點頭,可還是忍不住的身體微顫。
如果思辰是瑞瑞,那麼十年前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思辰午飯後出了門,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家,手機也打不通,雲開坐立不安。
“我給傅達打個電話。”蕭寒說。
雲開點頭,卻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要,我等他。”
一夜悄然過去,陳思辰沒有回來。
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了,雲開自嘲地笑了下,回到臥室衝了個澡,然後換身衣服從樓上下來。
蕭寒叫了外賣,兩人簡單地吃了一些。
早飯後蕭寒有事要出門,雲開也正好要出去,兩人在小區門口分道。
雲開沒有任何目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雲大,這個地方有她太多的回憶,每次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她都會潛意識地過來這裏。
學校已經放假了,但是還有留校的學生,正門沒開,但是偏門卻是可以自由進出。
雲開走進學校,在圖書館門前的長凳上坐下,今天的天不是特別的好,但好在並沒有刺骨的寒風。
耳塞裏原本的鋼琴曲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勁爆的搖滾樂,震耳欲聾的聲音原本能夠讓人精神奮亢的,可她卻出奇的平靜,放佛置身事外,一切都與她無關。
肩頭落下一隻手掌,她扭過頭。
“姐。”陳思辰挨著她坐下來,朝她靠了靠,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抱住她的腰,閉上了眼,“姐,好冷。”
雲開摘掉耳機,將脖子裏的圍巾解開,圍在他的脖子和腦袋上,將他包裹成了一個雞媽媽。
“姐,我最初的記憶就是醫院雪白的房頂,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毫無人情味的醫生和護士,身邊有一個人告訴我,他是我哥哥,他叫傅達,我叫傅恒,他說我受傷了,忘了以前的事,我對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是他給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直到昨天我看到那張照片,那是我,姐……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哥哥不許我拍照,所以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拍過照片,以前的時候我有偷偷拍過一張,是跟同學一起,我昨天去找到了。”陳思辰從羽絨服的口袋裏小心地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雲開。
雲開沒有伸手接,而是將他再次抱在了懷裏,“瑞瑞……”她泣不成聲。
十年,分開四年,再見麵她連弟弟都認不出來,到底是時光太殘忍,還是人太冷漠?
那無數個為什麼她不想去想,隻知道此時她的瑞瑞就在眼前,被她抱在懷裏,他的身上很涼,可她的心卻是暖的。
陳思辰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姐,以前的事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沒關係。”雲開擦去眼淚,“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們不活在過去,我們活在將來,不管你是瑞瑞還是思辰,都是我弟弟。”
陳思辰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響,昨天晚上他在這裏過了一夜,就躺在這張長凳上,努力地去想十歲以前的事情,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