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人猶豫了大概十秒鍾,抿了抿嘴唇,這一抿,嘴唇的顏色也變成跟臉色一樣的白。
他很緊張,入訓以來第一次如此的緊張,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害怕。
他說:“那天少爺讓我帶嘉懿小姐離開,她很不聽話,我去開車門的時候,她跑了,我就去抓她,然後,然後……”
偷偷地看了一眼王明,他咽了咽緊張的口水,這才又繼續說,再開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王明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姿態慵懶地依靠在椅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睛眯著,像隻懶散的大貓。
可是這些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隊長,就跟少爺一樣,危險到了極點。
“我抓的時候不小心,一下子把嘉懿小姐的裙子連同裏麵的小內褲一起給抓掉了……不過,不過我趕緊又給她提好了,嘉懿小姐當時還挺生氣,把我的臉給抓了幾道口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王明,“隊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明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他,眼底晦暗不明。
偌大的訓練室,再次讓人有種壓抑窒息的煎熬感。
就在這個時候,有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原本地上坐著的八個人,立馬一個鯽魚翻身,跳起來,筆直地站成了一排。
王明也與此同時從椅子上起身,扭過頭的時候,蕭騰已經到了門口。
“少爺,您過來了。”
蕭騰掃了眼王明,然後目光一一掠過站在那裏的是一個人,“都回去吧,跟你們無關。”
王明,“……”什麼情況?他查了這半天,居然白查了?
十一個人列隊散去,王明跟著蕭騰去了辦公室。
蕭騰進了屋子,王明反手將門關上,迫不及待地詢問:“少爺,怎麼不查了?”
“兩個月前貝蓓和嘉懿還沒有回國,事情跟兄弟們無關。”
王明“哦”了一聲,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就說嘛,他訓練出來的人如果膽敢有人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他若是不扒了他一層皮才怪!
“那這事兒應該還是跟貝蓓那個賤人有關,我去問問她。”
蕭騰沒有出聲,王明知道他這是不同意,但也沒有問為什麼,隻是安靜地站在旁邊隨時等候吩咐。
蕭騰似是在思考什麼,過了五分鍾這才扭頭去看王明,“不管是誰,查出來之後絕對不能輕饒。”
“少爺放心,定讓那人生不如死。”
“這事兒你給我爛到肚子裏,如果敢說出去一個字,你知道後果。”
“是,少爺!”
停了一會兒,王明卻又試探著問了一遍,“那少爺,這件事你讓我去找貝蓓問清楚嗎?”
蕭騰從兜裏摸了支煙,叼在嘴裏,然後又去摸打火機,這時候卻聽王明說:“少爺,雲小姐交代過,您以後不許抽煙,如果您抽煙我看到而不勸阻,她說她會收拾我。”
王明說得一臉的誠懇和認真,說完就朝著蕭騰伸出了手,然後一副少爺您也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還請您見諒。
蕭騰的煙在嘴裏叼著沒有拿下來,緩緩抬眸看著跟前站著的人,他臉上的表情還算平靜,也沒有說生氣或者憤怒,但是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深不見底,卻讓人惶恐不安。
其實王明剛剛說那話也是提心吊膽的,畢竟他一個下屬,敢這樣的語氣跟主子說話,簡直就是找死。
雖說他對少爺的脾氣十分了解,但也正因為了解,所以他才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是一件多麼衝動和愚蠢的事情。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這是雲開交給他的任務,死命令。
當時雲開是這麼說的,“王明,你就告訴蕭騰,是我說的,如果他收拾你或者為難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但是你若是讓我知道你明知道他犯了錯不但不勸諫還包庇,那麼你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雖然當時聽著有人替他出氣的話挺爽,但是他的心裏很清楚,雲開能夠這麼霸氣地說出這樣的話,無非就是因為少爺愛她。
自古以來,被愛著的那個人,總是有恃無恐。
雲開便是如此。
他也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今天才敢在少爺抽煙的時候大著膽子說出不讓他抽煙的話。
可是他更知道,少爺這人,最討厭被人管教,先生和太太他養父母都管不住他,也不敢管,如今一個雲開,一個還不是少爺女人的女人這樣的管教少爺,其實,此時他的心裏是有些發怵的,他後悔了自己剛才的衝動。
“……”嘴巴剛張開打算圓場,卻見蕭騰將嘴裏的煙“咻”地一下吐了出去。
香煙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然後落在腳下潔白的地板上。
王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盯著地上的煙,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
其實他也不是如此的驚訝,畢竟少爺是真的很愛雲開,所以別說雲開這點要求了,估計就是雲開說讓少爺跳樓,少爺估計都會眼睛不眨一下地跳下去。
唉,這世間,最可怕的也就是愛情了。
蕭騰吐了嘴裏的煙之後,站起身,然後將口袋裏鑲著黑鑽的煙盒和打火機一起扔給了王明。
王明伸手敏捷地接住,“少爺,送我了?”
蕭騰“嗯”了一聲,什麼也沒再說,抬步朝門口走去。
王明看了眼手裏的煙盒和打火機,喜形於色,隨即就寶貝似的揣進衣兜裏,可不就是寶貝嘛,就這一個煙盒都價值連城。
王明抬步追上蕭騰,笑得有些狗腿,“少爺,那貝蓓那邊呢,怎麼處置?”
“先讓她蹦躂兩天再說,靜觀其變,我覺得這兄妹倆不會這麼安生。”
“好,那我聽少爺的吩咐。少爺,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把人給我訓練好。”
“是!”王明來了個標準的軍姿,然後看到蕭騰的座駕開過來,他連忙跑上前,拉開車門,“少爺您請。”
蕭寒坐進車內,車門關上後,車窗戶又落了下來,“明天挑出來十個人,安排到醫院那邊。”
“是!”
車子消失在夜色裏,王明這又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美滋滋地笑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準備給雲開彙報,卻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心裏想,那就明天吧。
蕭騰先去了趟醫院,將已經熟睡的卓恩抱回家,至於蕭寒和雲開,他們一個人要照顧一個孩子,姑且就在醫院好好住著吧。
以前沒孩子的時候,就他跟蕭寒倆人孤零零的,像個孤老頭兒,如今一下子添了三個人,雲開也回來了,如此熱鬧,他又有些不太習慣。
卓恩在他懷裏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叫了聲“爸爸”然後就又閉上了眼睛。
蕭騰在他額頭親了親,“睡吧,一會兒就到家了。”
可誰知道卓恩卻又再次睜開眼睛,而且還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怎麼不睡了?”
“爸爸,媽媽說明天帶我去參加她一個朋友的女兒的生日宴。”
“嗯,明天爸爸給你打扮帥氣一點,怎麼樣?”
“嗯!”
湊過去在蕭騰的臉上親了親,卓恩這才重新窩在他的懷裏,甜甜地閉上了眼睛,沒幾秒鍾就又睡著了。
這孩子……蕭騰有些無語,剛才醒來就是為了聽到他說這句話啊?
低頭又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親,男人麵部硬冷的線條越發的柔和起來。
這以後蕭寒和雲開有了嘉懿,是不是他就能夠一天到晚的跟卓恩在一起了?
隻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心裏激動澎湃。
……
第二天的上午,一天一夜的商討之後,嘉懿的手術在上午十點開始進行。
手術時間有些長,因為畢竟這不是一般的手術。
雲開和蕭寒都在手術室的外麵,思爾由蕭騰和陸承銘輪流照顧,卓恩也在思爾的病房裏。
做完手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多,陳主任告訴雲開和蕭寒,手術很成功,而且之前的傷疤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修複,再過一段時間複查一下,半年後再做個微創手術,疤痕應該能夠基本清除。
這是件令人激動和欣喜的事情。
雲開卻伏在蕭寒的懷裏哭得一塌糊塗,其實她是激動。
下午四點,嘉懿醒過來,臉色比昨天看起來好看一些,但是依舊是不說話,像個布偶。
雲開將她扶起來,喂她喝小米粥,倒是也喝了,但喝完沒一會兒卻又給全部吐了出來。
醫生說,這是心理作用。
下午五點,嘉懿醒來後又睡著了,雲開和蕭寒要帶卓恩去給左嘉語過生日,所以就安排了護士照顧她。
左嘉語的生日並沒有大操辦,隻有左鋒和許言的幾個朋友,以及他們的孩子,雲開和蕭寒到左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
“真不好意思,讓大家都等著我們,本來是有些事情耽誤了,出門後又堵車。”雲開很是歉意,然後微笑著將手裏的禮物遞給站在許言身邊的小壽星左嘉語,“生日快樂,嘉語寶貝,祝你越來越漂亮!”
“謝謝雲阿姨!謝謝蕭叔叔。”左嘉語收下禮物,看了眼雲開身邊的卓恩,然後沒說什麼,抱著禮物盒轉身,踩著小皮鞋“噠噠噠”地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