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沒一會兒,有人探了探許言的鼻息,然後說:“沒氣了!這次肯定是死了!”
黑暗裏,響起一個短促的冷笑聲,另一個人說:“你多等一會兒,萬一是裝的呢!你忘了三年前的事了?這女的命大,這次絕對不能再失手了,否則咱兄弟倆的命都沒了。”
“哥,你說咱們為什麼幹脆不直接將這女的一刀捅死算了,費這勁兒做什麼?”
“滾一邊去!你懂什麼!大哥怎麼交代我們就怎麼做!”
“是是是,一切都聽哥的。”
許言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鼻子前一直放著一隻手在探著她的氣息,她在心裏默默地數著時間,一秒,兩秒……足足兩分鍾,那個人還沒有移開手。
該死,這是要準備等多久?
許言在心裏暗暗罵道。
又過了幾秒鍾,那隻手終於移開,“哥,兩分鍾有了吧,還真沒氣兒了,不過身體還是熱的。”
許言心頭一驚,她都忘了這件事了!
怎麼辦?
她隻會憋氣裝死,讓身體變涼,她還真沒那個本事啊!
難道說今天真的注定了要死翹翹嗎?
“你起開,讓我看看,搞不好這女的剛才是在憋著氣。”
另一個聲音說完後,沒幾秒鍾,許言聽到撕膠帶的聲音,然後一截膠帶就封住了她的鼻子。
許言心裏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她能憋氣七分鍾,但是再久,肯定會要命的!
“這樣就算是真的憋氣,我看她能憋多久。”
“還是哥你聰明!哥你是我的偶像!”
“滾一邊去!”
“哥,這女的長得還不賴!”
“滾!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死就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
“知道知道,我就是覺得挺可惜,你說這麼漂亮的一女的就這樣死了——”
“你還說!”
“啊——”一聲慘叫,許言能夠聽到像是一個人摔倒在地上的聲音,這讓她能夠通過聲音判斷,她此時似乎是在一個半山坡上。
“哥,你怎麼能把我踹下去,疼死我了!”
“我警告你,你趁早給我打消那個念頭,等錢到帳了,你拿著錢隨便找女人我都不管你,但是這個女人你要是敢碰,別怪到時候你被抓了,哥不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想想而已。”
“你去把看門的那個老家夥看住,我把這女人送過去,記住,小心那條狗,三年前要不是那條狗壞事,這女人早死了。”
“放心,狗估計已經去天堂了,那藥可是強效藥,吃過十分鍾絕對死翹翹。”
“小心點!”
三年前,蕭寒說是墓地看大門的大叔養的那條狗發現的她,然後她才被救回了一條命。
從剛才這兩個人的對話裏,應該此時還在後山墓地。
今天狗不在了,誰還能來救她?
此時,已經距離鼻子被捂著過去了幾分鍾了,許言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渙散,無法呼吸,她很快就會休克。
這時候,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麻袋又被綁好,然後她被人扛在了肩膀上,一顛一顛地走了起來。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睡過去,絕對不可以。
她想要呼吸,想要睜開眼睛。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眼皮沉重得放佛有千斤之重,她怎麼都掀不起來。
意識越來越模糊,甚至在還在顛簸的時候,她都已經昏睡了過去。
在昏睡的這一刻,許言腦海裏閃過一道明亮的光,然後她就看到了許諾。
許諾……
她叫他,他站得離她有些遠,五米開外的地方,身上的衣服是那天他下葬,她給他穿的禮服。
那天,是他的葬禮,也是他們的婚禮。
許諾,你回來了嗎?
她問他,他卻隻是站在遠處看著她笑,不上前,也不跟她說話。
許諾,我想你,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他依舊還是不說話,卻突然轉身離開了。
許諾!許諾你去哪兒?許諾!
她驚慌失措地叫著他的名字,想要去追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放佛是長在了泥土裏,怎麼都動不了。
她低頭看自己,然後看到自己的大半個身體都在土裏,隻有胸口向上的地方在外麵露著,她這是怎麼了?
許諾你別走,許諾,救我!許諾……
……
“許諾!許諾救我!許諾……”
“阿言,我在這裏,我在這裏阿言,阿言你醒醒,阿言,你醒醒。”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許言的耳邊不停地響著,這是誰啊?為什麼她覺得這個聲音既像許諾,又不像許諾,到底是誰?
她想要看看這個人是誰,於是她就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阿言!阿言你醒了!”
許言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左鋒那張著急的臉,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找回自己。
“左鋒……”她動了動嘴唇,從喉嚨裏發出細弱蚊蠅一般的聲音。
左鋒激動地抱緊她,一張臉依舊慘白如紙,“是我!是我阿言,你沒事了,沒事了啊。”
他是真的被嚇壞了,差一點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天知道當昨天晚上他找到她的時候,看著她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都已經變涼,他有多害怕,多恐懼。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離開了,他該如何活下去。
他因為放不下她,所以不肯離開,所以又豈能承受她撒手而去。
“阿言,沒事了啊,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我在呢!”
“阿言不害怕,不怕,不怕……”
他一遍遍地說著讓她不要害怕,可是他自己,卻是真的害怕。
他緊緊地抱著她,大有將她揉到自己骨血裏的衝動,因為隻有這樣,她就再也不會受到傷害,更不會離開他。
許言被他抱得太緊,幾乎都透不過氣。
她想要說,左鋒,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是,她卻沒有說話的機會。
漸漸地,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她還活著嗎?
她沒有死嗎?
她還活著!
許言瞬間激動起來,可是她又害怕這是自己在做夢,她突然就張開嘴,趴在左鋒的胸口用力地咬了一口。
胸口猛地一疼,左鋒悶哼了一聲,同時也從驚恐中拉回思緒。
他稍微將許言鬆開一些,低頭看著她,“阿言,怎麼了?”
許言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問:“疼不疼?”
左鋒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點頭,“疼!”
許言的眼中瞬間就布滿了明亮的碎光,“左鋒,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我還活著對不對?”
左鋒又是片刻的怔愣,這才明白她為什麼咬他,他連忙點頭,“你沒事了阿言,你好好的,活得好好的。”
“真的嗎?”
“真的,不信你再咬我一口。”左鋒說。
許言還當真又趴在他的身上咬了一口,這一口比剛才咬得還要重,疼的左鋒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這個笨女人,到底要他說她什麼好呢?
讓她咬,就真的咬啊?
你說咬了就算了,還下口這麼重。
哎喲,疼死他了!
許言也被他這麼一叫,給嚇了一跳,連忙去扯他的衣服,檢查被她咬傷的地方。
左鋒也不製止,就低頭看著她胡亂地撕扯著他的襯衣,一副多急不可耐的樣子。
這不知道的人如果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會在怎麼想呢。
這一刻左鋒忽然就在壞壞地想,要是能有個人來看到這一幕就好了。
許言是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有多麼的不合適,等她扯開左鋒的襯衣後,發現被她咬傷的地方還真的挺嚴重,有一處已經出血了。
她盯著傷口,一臉的糾結和懊惱。
左鋒也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見她一副糾結的模樣,就打趣她,“是不是心疼了?那你快親親,親親都不疼了。”
許言正在懊惱,被他這麼一說,壓根就沒過腦子,還真的伸長脖子湊過去,隻是在嘴唇剛一碰觸到他的肌膚的時候,卻猛地一下子又直起身。
隨即,左鋒的胸口就被挨了一巴掌。
“疼!阿言你又欺負我!”左鋒抓住她打在自己胸口的右手,不樂意地叫嚷起來,“你又是咬我又是欺負我,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許言被他這孩子氣的模樣給逗樂了,撲哧一聲笑出聲響,抬起另一隻手打算再打他,卻發現自己的左手動不了。
她扭頭看過去,隻見自己的左手被固定著,動不了。
左鋒看她去看自己的手,也就收了笑沒有再逗她。
剛才這個小插曲,令他暫時忘了害怕,但是也隻是暫時的。
他小心將她平放在病床上,握著她的右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趴在床邊說:“阿言,沒事了啊,不害怕,有我在呢,都過去了。”
許言扭頭看他,許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