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男人,這一次,方寸大亂。
推個車門下車,愣是被車門給撞了鼻子,鼻血直流。
下到地上還沒走幾步,也不知道那個缺心眼的在大馬路上扔了個香蕉皮,他又一腳踩上,摔了個嘴啃地。
可謂是,人要是倒黴了,這喝口水估計都能卡著牙。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這麼的倒黴。
羅翰心驚膽戰地站在邵深的身後,不敢上前去扶他,雖然他是很想上前。
邵深趴在地上兩三秒這才爬起來,抬起手抹了把鼻血,便朝著一群人圍著的地方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他的腦子裏此時隻有一個想法,她不能有事!
她怎麼能夠有事呢?他是她的女人,他不同意,她怎麼敢有事?
推開擋路的人群,邵深來到裏麵,看著地上躺著已經昏過去的景一,他先是目光在她的身上來來回回的掃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流血,這才緩緩走過去,在她的身邊蹲下,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微微地顫抖著,來到她的鼻子前麵。
有呼吸,呼吸均勻。
再看周圍的車輛和人,她應該是沒有被撞到。
這時候,停在景一前方的一輛紅色的小轎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我沒撞到她,她突然竄到車前麵,我連忙踩了刹車,可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躺地上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查看監控。”
邵深隻是看了那男人一眼,並沒有說話,低頭,將地上的人輕輕地抱在懷裏,這才發現,她的手掌被擦破,腿上的褲子膝蓋的位置也破了,膝蓋上全是傷,就連臉上也有擦傷。
“吧嗒——”
他的鼻血滴在了懷裏人的臉上,他抬起手打算給她擦去,卻又滴了兩滴。
等他去擦的時候,非但沒有擦掉,反而是將她的一張臉都弄得有些可怕,全是血。
“邵先生。”羅翰手裏拿著幾張折疊整齊的紙巾,遞了過來。
邵深伸手拿起來擦了下鼻子,想了一下又騰開另一隻手,讓景一暫且靠在自己的懷裏,他將紙巾撕了撕,卷成卷,塞進了鼻孔裏,這樣就不會滴血了。
手裏還剩下一些紙,他給景一擦了擦臉,可根本就擦不幹淨。
羅翰連忙跑回車邊給他們開車門,司機卻對周圍依舊停著還沒有回過神的車子和行人說道:“還不趕緊散了,影響交通啊!”
眾人回神,該走的走,該跑的跑。
不到五分鍾,擁堵的交通恢複了暢通。
邵深帶著景一到醫院,可把護士和醫生嚇壞了,這倆人,臉上都是血,都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後來一檢查,都是些皮外傷,沒事。
不過景一卻在檢查後沒有立馬醒來。
羅浩送來一身幹淨的衣服,邵深在病房的衛生間裏簡單地衝洗了一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邵先生,雲大論壇上的東西已經處理完了,而且學校那邊,我自作主張給景小姐暫且請了一周的假。”羅浩說道。
邵深點頭,望了一眼病廣木上還在昏睡的女孩,她雖然睡著,可並不安穩,長長的眼睫毛一直在不安地顫抖著,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樣的不安。
他的心裏升起濃濃的心疼,可同時,眼底的冰冷也越發的濃鬱,他走過去,將被子給她掖了掖,俯身在她的兩隻緊閉的眼睛上,那長長的顫抖的睫毛上,各落下一個輕輕的問。
直起身後,這才問:“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羅浩猶豫了一下,點頭,“昨天晚上景小姐跟白小姐在快餐店見麵被一名記者錄音,這名記者有個妹妹在雲大上學,錄音就是記者的妹妹放在論壇上的。之前的那些惡語中傷,跟一個暗戀景小姐的男生有關,但不是那男生做的,是喜歡那男生的一個女生做的,這個女生跟記者的妹妹是一個宿舍的。”
邵深聽完,眉心皺成了川字,這個羅浩,怎麼說話越來越語無倫次了?連前因後果都說不清楚了嗎?
他冷著一張臉吩咐道:“這幾個人都從雲城趕出去。”
羅浩點頭,卻又猶豫,“邵先生,趕走這幾個人簡單,但是悠悠眾口,如何堵著?景小姐以後還要在雲城生活,在雲大生活,她——”
邵深沒讓他說完,一張臉越發的陰沉,“做你該做的就行!不該你操心的,少操心!”
“是。”
羅浩不好再說什麼,轉身就出了病房。
邵深看著門口,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在廣木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靜靜地看著昏睡中的人兒,剛剛他用唇撫過她抖動的眼睫毛後,這會兒,眼睫毛不動了,想來是睡得踏實安穩了。
嗬,想不到他的吻,還有治愈安神的功效,他這可是頭一次發現。
薄唇輕輕翹起,彎成了最美的弧度,忍不住探著身子,又在那微抿的唇上親了親。
“遇到一點事就這樣,以後如果遇到大事,你該怎麼辦麵對?”
歎了口氣,男人的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惆悵。
他們在一起,她注定是要麵對許許多多的壓力,風風雨雨,如果無法練就百毒不侵之身,她該如何在這些洗禮之後依然完好無損?
有些頭疼,他其實是可以保護她的,可她總要成長,總要長大,總要揮著翅膀一個人在藍天翱翔,而他就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陪著她,除此之外,他真的不能夠替她去遮擋一切的風雨,因為,萬一哪天他不在了,她一個人如何麵對這些風雨,挫折,磨難?
再次歎了口氣,邵深抬起手,輕輕地將景一額前的發絲朝後麵攏了攏,“睡吧,睡醒後,將是新的開始。”
……
景一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去了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
隻是,為什麼這裏除了她,就隻剩下他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個地方隻有她和他?
她那麼討厭他,他也嫌棄她,他們兩個該如何在這裏度過?
糾結得腦袋都是疼的,於是她就醒了,睜開了眼睛。
“嘶——”
一睜開眼,景一便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疼,臉疼,鼻子疼,手疼,腿疼,渾身疼。
她感覺自己放佛被人像拆機器零件一樣,拆卸後又組裝上,裝的人有些馬虎,隨便一拚湊,所以感覺臉不是臉,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哪兒都不像是原裝的,高仿,絕對的高仿。
這是哪兒?
怎麼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跟醫院似的。
景一黛眉微蹙,眼睛轉著,四下觀看,這才發現,可不就是在醫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