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抬頭去看景一,輕聲詢問:“怎麼了一一?”
景一很生氣,“邵深那混蛋今天晚上居然去相親!氣死我了!”
劉成看著這個妹妹,別扭又傲嬌的妹妹,很想問問她,是誰說跟邵深沒有任何關係的?又是誰這會兒醋壇子打翻了?
可他沒有問,知道邵深那樣的家庭,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人處在一個階層,就有屬於那個階層的煩惱,就好比下棋,真的是需要小心翼翼,否則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商場是比戰場更加殘酷的地方,它沒有硝煙,卻在無形之中就能夠把你殺得片甲不留,永無翻身之地。
這個地方,黑暗又殘酷。
以前他便知道,上次做生意失敗,更是給了他深刻的教訓。
他勸景一說:“他既然告訴你,說明心裏是在意你的,同時也說明,他是不得不去的,男人嘛,在外麵總要有個應酬,所謂的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個什麼呀!”景一更生氣了,沒法將心裏的火發給邵深,就發向了劉成,“你們男人都這樣!吃著碗裏瞧著鍋裏,惡心!”
劉成,“……”
得,他不說了,說的後果是自己也跟著挨數落。
景一給邵深回了條信息:你就好好的相你的親吧,最好是一見鍾情,我提前祝你們白!頭!到!老!
信息發過去後,景一就利索地將邵深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邵深收了短信看完後,雖然沒有麵對著麵,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都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此時她那爆發的小宇宙,都波及到他這兒了。
吃醋了?
好兆頭!
他笑著將電話撥過去,可是臉色卻一點點難看下來。
今天是羅翰開車,他從內視鏡裏看了一眼後麵坐著的人,自己的一顆心也慢慢地懸了起來。
邵深給劉成打電話,景一對劉成說,你要是敢接,我跟你斷絕兄妹關係,這可嚴重了,打死劉成他都不接。
邵深本想去學校先找景一解釋一下,然後再去飯局,可是時間緊急,去不了。
飯局是在晚上七點,從公司到那個地方要一個小時,這會兒還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很容易堵車,所以去不了。
他又給劉成的手機上發了條信息:你是不是跟景一在一起?你替我給她解釋解釋,我真心不想去這個飯局,可是沒辦法。
過了一會兒,劉成的信息回過來:還是你自己跟她解釋,我解釋不了。
邵深:明天晚上我帶你去見幾個客戶。
劉成的信息這次回過來的很快,就一個字:好。
“混蛋!”邵深看著信息罵了一句。
手機上又來了一條信息,還是劉成發過來的:邵深,你要是再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說話當放屁,那麼以後別說幫你,我還慫恿她跟你分手。
邵深骨節分明的大手用力地捏著手機,放佛下一秒都能把手機給捏碎了。
他給劉成也回了條信息:混蛋!!!!!
後麵加了個五個感歎號。
劉成看著信息,眉梢上揚,對景一說:“一一,你就聽哥的話,明天一天都別理他,也別接他的電話,別回他的信息,等後天再說,這人你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下次還得寸進尺。”
景一點頭,“哥你說的很對,我聽你的。”
劉成收了手機揣進褲兜裏,笑了,夾了一塊肉放在景一的碗裏,“多吃點肉,今晚上跟我回家住,明天早上給你包肉包子吃。”
“不吃肉包子,想吃蝦仁的。”
“好,沒問題!”
兄妹倆就這麼一合計,將邵深給算計了。
這邊,邵深還在滿心期待著劉成對景一的解釋和勸導,殊不知這倆人這會兒在合計什麼。
如果他知道,估計得氣吐血。
一個是一個爹生的親哥,一個是有過肌膚之親,他這輩子認定了的老婆,合起夥來在算計他。
……
果不其然,路上堵車了,等邵深到飯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
邵謙在飯店門口站著,見到邵深,連忙上前,車都還沒挺穩,他就拉開了車門。
“哥,舅舅都發火了。”
邵深抬眸看了一眼邵謙,不緊不慢地拉了拉衣服,從車裏下來,朝飯店裏看了一眼,這才開口說:“發火了又怎樣?”
邵謙,“……”
他都急得不行,他這個大哥居然沒事人似的。
“哥,舅舅都發火了。”邵謙心裏想,他大哥肯定是沒聽清楚他剛才說的,所以他又重複了一遍,“舅舅,舅舅來了。”
邵深依然麵不改色一臉的平靜,“小謙,把你從小養大的是你哥,他叫邵深,不叫顧文生。”
邵謙,“……”
邵深沒有再理會這個弟弟,心裏因為景一的事情不痛快,又因為弟弟對顧文生的害怕而窩火。
他覺得今天景一跟他生氣,全部都是因為顧文生,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的這個飯局,景一也不會生氣,他這會兒跟景一已經坐在一張餐桌上在吃晚飯了,說不定吃過晚飯還能跟景一出去浪漫一下晚上開個房什麼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顧文生生氣?他邵深也在生氣呢!
服務員帶著邵深到了包間,給他推開門,他走進去。
房間很大,裝修很奢華,那張大圓桌更大。
房間裏邵深掃了一眼判斷,是十二個人,顧文生坐的位置是麵對著門口的,是主位置,他的身邊,一邊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邊是他的小舅媽,顧文生的小老婆,今年四十歲,風姿卓越,在G國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人稱白牡丹,名叫白月娥。
“深兒過來了。”白月娥站起身。
邵深禮貌地叫了一聲,“舅舅,舅媽。”然後又對眾人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白月娥的身邊空著兩個位置,一個是邵謙的,另一個不用想也是自己的,邵深走過去。
邵謙也進來包間,替邵深打圓場,“路上堵車了,就這會兒飯店門口還在堵著呢。”
白月娥笑著說,“我就跟你舅舅說肯定堵車,他還不信。”說著還扭頭瞪了顧文生一眼,拍了拍邵深,“你這孩子瘦多了,最近工作壓力大?”
邵深輕輕地扯了下嘴角,“是有點,舅媽您也坐。”
白月娥落座,邵深也坐下,邵謙小跑著過來挨著邵深。
人都到齊了,服務員開始上菜。
顧文生一直在跟旁邊那個中年男人聊天,白月娥時不時地插嘴說兩句。
邵深靠在椅子上抽煙,邵謙悶著頭隻顧吃。
其餘的人,或吃幾口,或低聲交談幾句,隻有中年男人旁邊那個年輕的女孩,隻是抱著一杯白水在喝,眼睛總是在邵深和邵謙的身上來回的流轉,白皙的臉蛋上,泛著微紅。
吃了一會兒後,顧文生對邵深說:“這位是你蘇伯伯,你應該是認識的,旁邊的就是你蘇伯伯的小女兒,蘇燦。”
邵深禮貌地掐了煙,點頭,“蘇先生好。”然後又看向蘇燦,“蘇小姐好。”
顧文生有些不樂意,他明明說的是蘇伯伯,可他這個大外甥卻偏偏不叫蘇伯伯,看來,他果真是沒有猜錯的,這個大外甥是打算單飛呢,但也不看看自己的翅膀上的毛兒長齊了沒有。
蘇先生並未介意,蘇燦也隻是很平淡的笑了笑,目光從邵深的臉上轉移到了邵謙的臉上。
邵謙正低頭吃東西,察覺到兩道熱辣辣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他抬起頭,視線就跟蘇燦的視線相撞。
但邵謙隻是很冷漠地看了蘇燦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的吃東西,心裏卻嘀咕,這女人也太花癡了吧?再說了,今晚相親的對象是他大哥,不是他,別總是盯著他看好不好?
再更何況,一個女孩子,這麼的不矜持盯著一個男人看,誰會喜歡?
顧文生說:“深兒,我看蘇燦也吃差不多了,你帶蘇燦出去轉轉吧,蘇燦這是第一次來雲城。”
白月娥也跟著附和,“就是,小謙啊,你也陪你大哥和蘇小姐一起。”
顧文生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白月娥用餘光看到了,但卻故意假裝沒有看到,看著邵謙悶著頭繼續吃也不吭聲,就探著身子過去拍了邵謙一巴掌,“你這孩子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沒吃飯?別吃了,跟你大哥一起陪著蘇小姐出去轉轉,看個電影什麼的,就知道吃,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邵謙揉揉自己的腦袋,很不樂意,但還是站起了身。
坐在這裏陪著他舅舅顧文生吃飯和跟著他大哥和蘇燦一起轉轉讓他選擇,他當然選擇出去轉轉。
從小到大,這個舅舅他倒是沒見過多少次,也沒有多深的感情,但他就是害怕這個舅舅,其實具體也說不出哪裏害怕,放佛就是與生俱來的那種害怕,從小到大,見了就怕。
邵深跟桌上的人告別,然後離開。
蘇燦也跟桌上的人告別,一張臉通紅著離開。
邵謙離開的時候手裏還捏著一個雞腿,走著吃著,白月娥在身後罵他沒出息。
出了包間,邵深一眨眼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