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樂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來寧亮,隻是看著從昏暗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人,心裏想,這人可真大膽,不怕他揍他嗎?
他攥了拳頭,為那個未來的還不確定的姐夫,守著她姐姐。
可是,等那人來到光亮處的時候,他的拳頭還是落了下來,打在了未來姐夫的肚子上。
寧亮唔了一聲,彎腰捂住肚子,不明白為什麼都看清楚他是誰了,這個小舅子還打他這從何說起?
董樂其實早就想揍他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他姐都已經三十四歲了,他居然讓他姐苦苦地等他三年,不打他,打誰?
又一拳頭落在了寧亮的小腹,又快又準。
寧亮張嘴,剛要說話,又被揍了一拳。
其實,他不是沒機會還手,而是他十分的清楚,這個時候還手揍小舅子,會是怎樣可怕的後果。
好在,董樂見好就收,打了三拳頭後就收了手。
拳頭打得有些疼,他活動著手掌,看著彎腰蹲在地上哼嚀的人,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然後大步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有道歉,沒有解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揍了人,還理直氣壯的離開。
董佳佳始終沒有言語,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放佛這場隻有挨打與被挨打的事件,隻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鬧劇。
實際上,她是知道這並非一場鬧劇。
董樂愛她這個姐姐,所以這三年來一直都在忍,忍著等寧亮回來,狠狠地揍他一頓。
其實,三拳,遠低於她的猜想,她以為,不打殘,也起碼會讓寧亮去醫院一樣,可惜沒有。
由此也可以說明,她的弟弟,長大了,他清楚地知道,人回來了,就好了,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寧亮蹲在地上哼哼嚀嚀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哀怨的眼神看著董佳佳,“你都不管管他。”
董佳佳搖頭,“孩子大了,管不著了,我在小區外的賓館給你訂了間房,留的是我的名字和電話。”
“趕我走嗎?”
“時間不早了。”
“我們都訂過婚了,就差一張證。”
“你的意思是要留下來?那隻能誰沙發。”
“好吧,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女人。”寧亮悻悻然,低頭又抬起,“那你送我下樓。”
董佳佳站直身,“然後你在把我送上樓,然後我再送你下去?來回折騰。”
她去廚房又倒了半杯水,放在桌上,然後朝門口走,“送你到門口,到了賓館早點洗洗睡覺,明天早飯過來吃,六點半準時過來。”
寧亮癟嘴,悶悶不樂地走到門口,站在那兒卻又不走了,“我們這哪裏像分開了三年的情侶,你對我真冷淡。”
“我三十四歲了寧亮,你還指望我像二十四歲的小姑娘熱情奔放,一見麵就親親我我,然後鴛鴦帳暖互訴衷腸?老了,沒那個激情了。”
寧亮哼了一聲,“三十多歲的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紀,你怎麼就把自己說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呢?你故意的吧?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董佳佳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雲淡風輕的模樣,“是呀,不想見到,趕緊走吧。”
寧亮才不想聽她口是心非地說著讓他不痛快的話,長臂一伸將她抱在懷裏,一記熱吻將她給吻得七葷八素的,然後他舔著嘴唇,揚長而去。
“喂,寧亮!”剛下了半層樓的樓梯,聽到身後的人叫他,他停下來,轉身看樓上,“晚安。”
寧亮笑笑,“晚安。”
關了門,董佳佳靠在門後,一臉平靜,可心裏卻萬馬奔騰。
從寧亮回來的那一刻,她的心都沒有平靜下來,隻是一直在努力地克製著,這一刻徹底的如同擺脫束縛的馬,無法控製。
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明明三年來都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可是,卻在見到寧亮的那一刻,那些平靜一瞬間便被打破。
難道還在不甘心,還在期待嗎?
這一刻,董佳佳不知所措,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十分的荒唐可笑,又齷齪可恥。
三年來,第一次,董佳佳覺得這個夜晚,漫長又煎熬,她一夜未睡,淩晨四點半就起來做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