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後的正宮,毓意一直在思量一個問題。她以前的生活,似乎進入了誤區,仿佛沒有階段性的目標,讓她跌跌撞撞卻無法適應。看她一年下來,她雖然有所斂去鋒芒,可招來的敵人並沒有減少。或許她真正應該去努力實踐的,卻是內斂底下的光芒。
而她距離那個距離太多遙遠,不知怎的她突然對自己的人生有了別樣的看法。曆數過去匆匆年月,她究竟真正學到了什麼,似乎隻有少得可憐真材實料的東西。
她坐在窗台前沉思,眉狠狠地擰在一起。如果她要學習別的東西,光靠她一個人不行,必須要指引她方向的導師。至於導師,除卻宮裏派出學習禮儀規範的嬤嬤們,她所認識的便剩下兩個人。一個是不苟言笑的喻夫子,一個是性格莫測的歌行。
兩個人,對她來說沒有相差多少,都各有長短。可她記得去年花朝節後歌行對她說的一番話,她覺得歌行定不如表麵簡單。況且經過娘親一事,她對歌行的認識更有了顛覆性的改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不定她與歌行互有所取。
毓意眸光忽地一閃,繼而散發出耀眼無雙的光彩。她要做行動者,想到借助歌行尋求幫助,那麼不如趁早聯係。
盛春見毓意又要出去,不由覺得擔憂。先前皇後派人在宮門口截走小姐,她就已經懸著心不安穩,現在小姐又要出去,她的心再次慌亂。
毓意看出盛春的擔憂,不得不停下腳步柔聲安慰:“盛春,你不用擔心。我隻是出去會兒,你放心不多時,我就回來。再者說如今在皇宮,上次的風波還留有餘溫,她們不至於動手。”
其實毓意沒有說出口的事,主要是由於納蘭杼在清泯居門口安插了不少護衛,所以沒有必要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隻是這樣的話卻不能對盛春坦白,因為盛春不僅僅是她的丫頭,更是以前跟過老太太的人。
念及以前如此疼愛她的老人,毓意的心裏無法避免地疼得抽了下。那份血緣的羈絆,令她永遠也沒有可能避開那些人。而她現在能做的事情便是強大自己,不讓自己處於劣勢。
閑散的飄渺琴音伴隨一陣馥鬱的酒香,隨風灑了出來,朝毓意的鼻翼鑽去。她的腳步未停,直接走到歌行的房門口,這才靜靜地立在門後。
房內的歌行,手指間翻飛的動作未停,卻已經豎起耳朵等待外麵的動靜。他等她,可是等待了好幾個月,幸虧她終究沒有令他失望。這般算來,前麵的等待也算值得,不枉費他多費了一些心思。
毓意守在門口,不著急開口,反倒是合起眼,輕緩地感受飄散在空氣裏的味道。有時候,她真想變成一杯酒,酒味彌散,亦可留下齒間的清新。不若大多數人,碌碌無為一生,直到生命的最後依舊不知曾尋找過什麼樣的美夢。
她微張開嘴,空氣裏的甜香,帶著些許調皮的意味,猛地竄上她的舌尖,讓她享受般地慵懶了神色。迎合著正午的光亮,照得她整張臉鍍上了日光的璀璨,變得熠熠生輝。
歌行涼涼地撇過視線,餘光掃過毓意狀似愜意的側臉,終是停了手指上的動作,略帶疑惑地問道:“楊毓意,你怎麼有興趣來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