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風月城城牆之上,迎著略顯蕭肅的冷風,毓意的眼界變得更寬,寬和的目光跳躍過高低起伏的地貌,不由地感慨自然的神奇。
“風家的家史當中曾記載過風月城的來曆,隻不過上麵所記載的內容並不完全。此刻看著風月城曆經歲月的洗禮,愈發沉澱出自己的底蘊,我也暫且對風家的祖祖輩輩有交代。”風三笑眯起雙狐狸眼,淡淡的視線卻是滿載著依戀地掃過每一寸土地,口吻前所未有的真摯。風月城安好,這是她堅守在這裏的心願,更是風家祖輩們的遺願。
“表姨,你今日確實做到了,很好地傳承了風家的祖訓。”毓意發自內心地讚美,有感激有感觸。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剛進入風月城,這座城池留給她的印象。那時候城內的秩序有條不紊,城民間和睦相處,笑語嫣然,道路屋舍處處可見管理者的用心。不得不說表姨將城池打理得很好,早已超過了風家先輩期許後輩的祝願。
風三笑聞言,隻是輕笑著搖搖頭,並不認同毓意的說法。她稍稍思索,語調沉重地自我評判:“我並不是一個優秀的管理者。我雖為風月城的城主,但任由四霸在我熱愛的這片土地橫行霸道,給城民造成無數惡劣影響,更不用提輪到風月之陣的開啟,擠入那麼多外來人嚴重幹擾城民的日常生活。特別是在你還沒有安全回歸的時候,我動用了手頭的力量,私心地將城民全部轉移。以上種種,足以說明我的失責。若是我的優秀能撼動別人,何以讓別人欺淩到我們的頭上呢?”
“表姨,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你已經有所交代,而且風月城的特殊,讓它必須得經曆這些。”聽到風三笑給自己的評價,毓意隻覺得心頭一痛。原來表姨就這樣認定自己,這些年她到底怎麼度過?
“不!誠然我暫時有交代,可做的依舊不夠多。或許我不愧對風家人,卻愧對風月城信我的百姓。當初我告訴他們,四霸手裏有扼住風月城命脈的東西,他們沒有一個人埋怨我,反倒是選擇相信我。不管我對他們下達不得對四霸動手的令,還是說讓他們不與四霸爭鋒芒,他們一一遵循,連絲毫的否定都不曾存在過。然而我做了什麼,我居然讓天霸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就算你回來,拿回了保佑這塊土地再平安十六年的寶貝,它依舊是被詛咒纏繞的城池。我找不出破解的密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風三笑提起往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掠過掙紮,痛苦,悔恨,以及最後的明悟,“我有罪!”
“不!表姨。你帶給了風月城百姓的東西,遠遠不止你嘴上說的這些。至少在四霸橫行的那些日子,你是他們的主心骨。有你在,他們並不曾出賣過自己的良心。他們仍會為熱血心跳,為夢想追求。人無完人,何必追求事事的完美。表姨,但願本心,問心無愧!”毓意目光灼灼地說出這番話,她相信這片土地終歸是逃脫從前的桎梏,成為真正自由奔放的城池,讓所有人從這裏尋找到故土的記憶與芬芳。
風三笑聞言,身體大震。她絕對沒想到自己的外甥女,從那裏出來以後,竟會變得這般不同。是啊!人無完人,她永遠也不會做到事事的完美。過於苛求凡事極致,苦苦計較逝去的過往,隻會失去本心。
問心無愧,努力地做好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每一件大小事,何愁不能實現從前設定的理想?
人生在世,活得肆意瀟灑的她,要做出無愧於心的一番事業。
“毓意,表姨明白了。與其猶豫著停滯,不如放手拚搏。”風三笑的眸子裏燃燒起青春時期的快活縱情,仿佛整個人也因為她的蛻變而令時光流轉,年輕了好幾歲。鮮活的生命力,重新綻放。
“表姨既然明白了,不妨跟我說說什麼是風月城的詛咒,風月城的來曆又是什麼?”毓意看到風三笑明顯飛揚起來的眉梢,心中暗鬆一口氣的同時亦不忘問出自己的疑惑。
風三笑聽到毓意不解的困惑,慢慢收斂起眉目間笑意,用固定的凝重口吻道:“風月城的來曆,究其根本,其實風家記載的並不完整。不過什麼才是風月城的詛咒,確實個僅限風家人口口流傳的隱秘。”
說完這些,風三笑側過頭,向來對毓意溫和的眼神陡地犀利,仿佛蘊含了無盡的鋒芒,像是要在一瞬間看透人心。她的聲音沉且厚,極其嚴肅地逼問毓意:“你是否做好了日後接手風月城的準備,你是否下定決心愛上這片熱土,你是否準備承受可能發生的極大困難?”
“表姨,你在說什麼?”毓意本來就不怎麼明白的心緒,聽著風三笑排比似的逼問,更加不明白了。
她不懂,風月城的隱秘跟這些問題有何種關係。
莫非……突然的福至心靈,令毓意猛地意識到詢問這些問題的人,同樣代表著日後對風月城有難以推卸的責任!所以風三笑才會如此認真地問出看似不相關的問題,讓她的心裏有一定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