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滅情冷意(1 / 2)

“憑什麼,憑什麼……”張月淑進到屋子,隨手拿起架子上擺設的青花插花白瓷瓶就開始往地上砸,一下比一下重,一聲比一聲響。

滿地的碎瓷,粉花花地四濺;滿地的狼藉,卻是無人敢進來收拾。

憋了一肚子的火,終於可以在自己的院子發泄。張月淑好一通亂砸,才把心中的氣給順平。她之前受的委屈盡數發在了瓷瓶上,隱忍得越深,爆發起來的脾性也越大,同樣代表了她後麵的動作越厲害!

“去!給我把二小姐請來,說是我有事跟她商量!記得,動作小點兒。”張月淑扭頭,對藏在某處的暗衛悄聲吩咐,決定拖楊賦意一起入水。反正她內心不痛快,當然要讓別人一同來“分享”所謂心情。

張月淑發完了怒火,癱軟著身子坐在一旁的位子上,入眼的是地麵上的碎瓷片。她皺了皺眉頭,大聲衝房門外喊道:“全是死人嗎?還不快滾進來收拾,看來你們的規矩是白教了,改明兒讓嬤嬤用勁!”

“大夫人恕罪,奴婢適才沒聽到您的吩咐,現在馬上讓那群小蹄子去收拾。”底下的人知道張月淑心情不好,自然是順著話讓她發泄著心中的怒火。她們忙彎腰弓身進門,悶聲悶響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不過她們這種乖巧的姿態沒有讓張月淑的怒火降下,反而有愈燒愈猛的姿態。畢竟她們竟敢胡亂地揣摩她的心思,實在是不能忍受。

“收拾好了,全給我利索地滾下去,沒事少在我麵前晃悠,有事給我及時出現。以後要是再不給我警醒點兒,當心扔到庫裏去教訓,仔細你們的皮!”張月淑對這些下人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平日裏不想著幫襯她便罷了,如今做出來的那些事和反應實在令她難以忍受。

“是,奴婢們省得,夫人莫氣壞了身子。”底下的人把頭壓得極低,隱隱的關心之意卻是恰到好處地顯示,讓張月淑稍稍放鬆了心情。

張月淑淺淺地閉上眼睛,慢慢地把近些日子做的事情理順,理直。她以為那些事做得隱秘,仍是沒逃過老太太的火眼金睛。既如此,那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長計議。幸好這些事有楊賦意和她一起擔著,沒想到那般不起眼的人,居然隱藏著一些令人讚歎的能力,看來她的確小看了人家。不僅是她,楊家的其他人都未曾想過那張偽裝得麵具吧!

念及楊賦意的行事作風,張月淑的唇角不由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她泠泠地睜開眼,眼底滑過幽幽的冷光,繼而轉為慣常的眼色。

說到底,楊家有哪一個是簡單的呢?不論是楊賦意,抑或是楊毓意,全是披著羊皮的狼,等待別人鬆懈心弦的那一刻,凶狠地撲上去!

“大夫人,二小姐來了。”外邊兒響起的細小聲音,打斷了張月淑的深思,隨後珠簾掀起響聲,已經提醒著她,人正在不停地走近。

楊賦意眼尖,瞧見張月淑靠坐在椅子上,並且身旁沒一個人伺候,就知道此趟來的目的怕是不太單純。她略微眯了眯眼,徑自挑了個位置坐下,閑閑地先開口:“這次找我來什麼事,不需要拐彎抹角了吧!”

“你現在膽子倒是越發得大了,竟學會如此說話。”張月淑先是冷冷地哼道,她並未生氣,隻是點出這一點兒。她見楊毓意輕皺眉頭,知她不滿她的多言,索性把話鋒一轉,直入正題:“不過,你的性子也好。我這次叫你來,是要通知你,老太太不同意抬你的身份。至於為什麼,老太太已經知道了我們所做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失去老太太這麼個靠山,還是不要再提這件事。反正楊家的庶女不少,嫡女卻不多,你若是出挑一些,到時候不愁選一戶好人家,不用太過著急。但我們籌備的另外事宜,謹慎點兒進行!”

隨著張月淑一句接一句的話往外蹦,楊賦意的拳頭不自知地加重力道握緊,任由指甲陷入細嫩的皮肉。她臉上仍帶溫柔的淡笑,眼角似乎也閃爍一絲嬌柔的風情,可她心底在嘶吼咆哮這麼多年的恨意。

隻是身份的差別,所受到的待遇便要千差萬別。若不是當初楊毓意進宮,楊家老太太不放心她的安全,怎麼會記起她如此卑微的庶女?她從來是她身後的影子,站不到太陽底下,端不得正大光明。

同樣是楊家的女兒:一個永遠高高在上,名正言順地接管楊家的大小事;一個低微若塵埃,上不了大台麵,隻能在楊家的後院活動。

然而這樣的命運非她選擇,自她生下來起,又有誰問過她是否願意呢?可憐她的娘親,一生到死都沒有盼到生命的曙光。即使死,亦在那發黴的角落,落寞無奈地逝去。那個時候,有誰看到過她的無助!

而今她想要通過努力,抬高自己身份,為何顯得那般艱難?老太太明明知道楊毓意也不是正經兒的嫡女,憑什麼對她寬容,對她殘忍!

難道所謂嫡庶之分,顯得重要?還是說腐朽的規則下既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