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爺送走楚淩王夫人錢氏,氣衝衝的去找錢昭理論,可見到女兒錢昭紅腫著眼睛,錢老爺心一軟,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道:“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不用為父操心,小昭你怎麼偏偏看上了楊默,是不是隻看上了楚淩王府尊貴?忘記了你是商賈之女。”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妹妹?”錢晴也想到傷心事,眼圈泛紅,道:“我們願意是商賈之女嗎?妹妹夠難過的了你還句句戳她的心窩子兒,妹妹不比書香門第的小姐們差,為何不能般配表弟?”
錢老爺嘴唇哆嗦,“你們沒錯,是我的錯,是我耽擱了你們姐妹。”
“爹,女兒沒怪過你。”錢昭拽住了姐姐錢晴,抽泣道:“是女兒不知道好歹,我再不見他就是了,女兒不敢讓爹讓姑姑為難。”
錢老爺看錢昭從眼裏滾過的淚珠,真真心如刀割,他比錢昭還難過,曾答應過亡妻給女兒們最好的,可他先是被王誠看不起,再被妹妹拒絕,眼看著兩個女兒為情所傷,他對不住亡妻,商賈有銀子卻買不來地位,在讀書人眼裏在勳貴眼裏永遠上不得台麵,有些落魄的勳貴窮得都吃不上飯了,照樣端著架子瞧不上富甲一方的商戶。
錢老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落寞的出門,他有百萬家資又如何,疼愛的女兒照樣為情所傷,錢老爺命丫頭媽媽看住錢昭,他怕女兒一時想不開鑄成大錯。重新回到書房,錢老爺再看寫滿字跡的宣紙,記起丁柔談笑間的氣魄,莫不是商賈富戶永遠比不得書香門第的教養?
因妻子早亡,錢老爺特意找的王府媽媽教養錢晴錢昭,可卻沒養成她們人上人氣質,丁柔是庶女,被下送去莊子上養病,可通身的氣度,眼界比之他精心教養的女兒要好許多,方才聽錢氏說起,不是丁柔言談間暗示錢昭,怕直到現在他們還被蒙在鼓中,日子長了,兩個孩子會更難分難舍。
“過兩日,接丁小姐入府。”
“是,老爺。”
錢老爺盼著丁柔說說錢昭,能讓錢昭想明白些,重新翻開賬本,錢老爺撇開女兒的事兒專心對賬,過兩日得去楚淩王府回話,他出不得一絲的差錯。依仗楚淩王府做買賣,外人瞧著風光順風順水,誰知道錢老爺的苦楚?麵對楚淩王王妃是低三下四的奴仆,莫怪妹妹不肯成全,楊默雖然是外甥,可也王府的主子之一,他除了在銀子上能幫忙外,其餘方麵幫不上忙。
重臣府邸林立的朱雀大路上,有一處清幽的府邸坐落其間,往日的清淨被往來的下人打破,高懸的匾額,“赦造太傅府。”為當今萬歲親筆所提,以示對丁老太爺的尊敬,丁老太爺雖然致仕卻因皇上的再三挽留不曾回鄉,每逢年節皇上總有賞賜送到丁府,有時也會命太監宣召丁老太爺入宮,或閑談,或下棋,或品茶,不忘丁老太爺當初的教導之恩。丁家的兩位老爺官職雖然不夠顯赫,但因有著昔日的帝師情分在,丁家根基很是穩固,丁家門風正派,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人找丁家麻煩,大太太處事穩重,同重臣夫人結交,丁府在都城很吃得開。
一處兩層的繡樓,敞開的玻璃窗戶旁,放置著一張楠木繡架子,架子腿雕花,臨近還能嗅到楠木的淡淡香氣,繡架子上繃起一副即將完成山水刺繡,從針腳到配色,以及山水樣子,都可看出繡娘的精湛技藝,重重疊疊的山巒,翻滾的江水上扶著一隻小船,不僅繡功好,整副繡品意境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