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紫禁城皇宮,帝後猶如尋常百姓夫妻,皇後手中捧著湯藥,喂給靠在軟枕上的文熙帝,明黃色的薄紗垂地,從窗戶吹拂進來的風吹動薄紗,跟前的宮女內侍都避在大殿外,皇後像平常一樣親自照料文熙帝。
文熙帝搖頭示意不再用湯藥,皇後顰眉,“陛下,是楊門主為您開的方子。”
“咳咳,咳咳。”文熙帝咳嗽著,皇後拿起絹帕為他擦拭嘴角,並輕撫他的胸膛,語氣擔憂的道:“陛下。”
“皇後啊,朕沒事。”文熙帝咳嗽一會,感覺發悶的胸口好了許多,身子向後靠了靠,望著浮動的薄紗,“安陽郡主今日回京?”
“看光景應該到京城了,沒準同皇妹見麵了呢。”
文熙帝道:“朕最對不住的就是皇妹。”
“當年皇妹將安陽郡主送去寺廟禮佛,是迫不得已,她到底是齊家的血脈,妹夫雖說對不住她,但當時不是中了旁人的暗算也不至於違背誓言,誰能想到那人生下個女兒。”
文熙帝扯了扯嘴角,他雖然同皇後情深,但有些事情還是不想告訴她,道:“好在皇妹想通了,朕料想她對安陽郡主齊裳會很好,她虧待了齊裳二十多年,朕亦虧待了她。”
“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思,見到安陽郡主時,臣妾亦會厚待於她,皇妹總是說想要個女兒,如今安陽郡主不就到了?”
“嗯。”
文熙帝闔眼,半年前安國夫人在大佛寺遇刺後,她不僅進宮說了三皇子意圖不軌的事情,她說想讓安陽郡主回京。
信陽王了過算計,那名女子亦生下了個女兒,但那女兒養到一歲多便夭折了,這件事極少人知道,後來他的親侄女柳柳在北疆失蹤,城頭上死得人不是柳柳,麵對傷心欲絕的皇妹,文熙帝對柳柳以公主之禮下葬,但心懷仁慈的文熙帝一直不願相信柳柳死了,他勸解木太妃繼續尋找柳柳,並冊封早就不在人世的那名女童為安陽郡主,因是信陽王背叛安國夫人所生的女兒,世人記得安陽郡主的並不多。
對外說安陽郡主體弱,高僧說過於佛有緣,遂養在姑子廟中,安陽郡主的身份隻是為了失蹤的柳柳,文熙帝一直盼著她重回安國夫人身邊,公主不可能複活,否則他將失信於民,萬一找到柳柳,文熙帝也希望柳柳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即便成為庶女,但也是齊家的血脈,總比認個義女可信得多。
木太妃最終也沒告訴文熙帝在何處找到的柳柳,文熙帝很相信她,知道柳柳肯定過得不好,他憐惜親侄女,亦不會派人去查證,讓皇妹更加的內疚,文熙帝一直是寬厚的兄長,仁慈的君主,他不像其父打下江山有開國之功,文治武功冠絕古今,然大秦在他的治理下國運昌隆,堪稱盛世。
這番安排下,柳柳以安陽郡主的身份重返京城,皇後見睡熟的文熙帝唇邊露笑,拉開薄被蓋在他身上,為睡熟的文熙帝掌扇,她同文熙帝相伴快四十多年,唯有遺憾的是沒給他留下一兒半女,消瘦的文熙帝,皇後心疼極了,如果她有兒子,也不會遲遲不能立儲,弄到如今奪嫡之勢已成的地步。
她可以撫養沒娘的公主,但她不願撫養文熙帝的皇子,這亦是她的堅持,如果文熙帝駕崩,她照樣是會成為太後,新帝不敢對她不敬,沒有文熙帝,皇後會生無可戀,皇後的手輕撫文熙帝的臉,“陛下,別丟下臣妾。”
風拂過薄紗時,皇後趴在皇帝的懷裏,他們相依相偎,風勢漸漸小了,似不忍心打擾到帝後的寧靜。
在安陽郡主進京的那一刻起,京城權貴大部分都知道了這件事,幾位有心帝位的皇子也得到了確實的消息,安陽郡主雖然陌生,但向老人打聽一下,還是很容易弄明白她的出身的,如果不是信陽王府,安陽郡主也不會得到如此多的關注,所有人將目光了投向了皇宮,文熙帝最信任的人就是安國夫人,按說他對安陽郡主不會太好。
安國夫人將信陽王把得死死的,他一輩子沒納名妾室,亦沒有通房伺候,因意外多出個女兒,也難怪安國夫人將她送去寺廟,不願她在眼前,現在將她接回來,據說是因為安國夫人夢見了丈夫,心存愧疚。
翌日安國夫人帶安陽郡主入宮拜見文熙帝和皇後,一路上安陽郡主都很緊張,她在莊子上受過一些的禮儀訓練,木太妃對她也很好,可她現在是去皇宮,她略顯手足無措,如果小柔在的話,不會像她這樣無用的。
木太妃看到一身郡主大妝的安陽郡主,滿意的笑了,她雖然緊張,但還算是鎮靜,在養傷的半年裏,給她的貴族教養很見成效,她雖然還是她,但亦不是丁府卑微的妾室,梳妝打扮不同,郡主貴氣隱現,即便同一個人打扮不同,氣質不同,又有誰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