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雖然要麵子,但疼丁雲是真,也不想讓大太太看熱鬧,順著丁雲坐在太夫人跟前,抹著眼淚,對太夫人滿腹委屈的說道:”不是我不疼雲丫頭,實在是……實在是不想她委屈了,兒媳就生養了她一個,兒媳哪會虧待她?盼著她好啊。”
丁雲給她擦拭眼淚,大太太看熱鬧的心思也淡了些,恭謹的坐在一旁,將心比心她也是當娘的,不樂意嫡親的女兒低嫁,勸道:“二弟妹想開些,雲丫頭沒定下來,您真不願意,誰能強娶走雲丫頭?”
二太太嗚咽的哭聲,鬧得太夫人腦袋疼,往常看著有點小聰明,今日這般折騰,真應了那句話頭發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莫怪二兒子中了探花也提不起,不單是長子丁棟壓著,二太太的小聰明派不上大用處。
丁柔此時上前將茶盞捧給太夫人,順便為她按摩腦袋,太夫人闔眼說:“六丫兒,給你二嬸說說梅家。”
丁柔看了一眼信任她的太夫人,感到丁雲乞求幫助的目光,念頭在心底轉了幾圈,將聲音放得柔軟些,開口說:“二嬸疼七妹妹的心誰都知曉,您來得匆忙,怕是不太清楚梅家的底細,有句話說得好,關心則亂,您就是太在意七妹妹了。”
先捧起二太太的慈母心,輕輕鬆鬆的揭過她大鬧承鬆園的事兒,給她留足了臉麵。丁柔又對丁雲說道:“七妹妹也是,不同二嬸說清楚,讓她幹著急,這可不好,你們是親生母女,怎能瞞著掖著,婚姻大事雖然是父母做主,難道二嬸還會為了富貴就虧待了你?你過得好二嬸才能放心,親事容不得玩笑,關係你後半輩子的幸福。你早點同二嬸說清楚了,又哪來的今日的事兒?”
丁雲順勢認錯:“母親,我錯了。”
裏子麵子都給了二太太,她對丁柔的埋怨少了很多,越發覺得六丫頭為人處置恰到好處,丁雲多同她學學,無論將來嫁給誰都是有益處的。二太太含著眼淚看向丁柔,她那雙眸子沉靜無波,讓人湧起信任來,她願意相信丁柔是為丁雲好,沒什麼壞心思。
太夫人唇邊露出滿意的笑意,大太太嘴唇也是翹起的,養個聰明懂分寸的庶女,對她來說是很有光彩的事兒,雖然她沒為丁柔做過什麼,但功勞大多在她身上,一輩子最重名聲的大太太對丁柔更多了幾分善意。
尤其是察覺丁柔所嫁的人後,大太太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姻親連襟對兩個兒子的仕途很有好處,看向丁柔的目光裏多了慈愛欣賞,就衝丁柔展露的這一手,尹大學士的夫人鬥不過她。
“梅大人是兩榜進士,陛下命他進了翰林院,祖父說他品性端正,腹內有乾坤,處事有章有法,在翰林院熬上個幾年,有機緣巧合的話,步步高升也不是難事,畢竟梅大人履曆優良,底子也很結識紮實,二嬸怕是不知道,他的授業恩師是致仕的名士王鴻儒,他同門學業的師兄不少會不關照於他?”
二太太怔了怔,對梅進士有了幾分的好感,“可是……”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丁柔笑吟吟將茶盞交到二太太手中,輕聲說道:“現在看著梅家的門第低了些,但誰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光景?二叔最為善待才華橫溢之人,二嬸若是以七妹妹下嫁梅家,這不就是無形中給梅大人增添了幾許的聲望,等將來梅大人功臣名就,誰人不稱讚二叔二嬸慧眼辨英雄?”
“王夫人是祖母的故交,您還信不過祖母看人的眼光?梅家家境殷實,有莊子,有店鋪,在京城也有兩處宅子,一五進,一三進,王夫人看著和善,不是刻薄兒媳婦之人,她又隻生養了一兒一女,梅老爺據說一輩子沒納妾,料想從小就如此教養著梅大人,七妹妹一旦嫁過去,就是當家的奶奶,誰能虧待了她?”
二太太心鬆動了,不像是方才反對的那麼厲害,美妾的苦楚她算是嚐夠了,如果讓唯一的女兒同她一樣,二太太確實舍不得,“誰知道他會不會出息?如果這輩子就是個窮酸翰林,雲丫頭的一生不就耽擱了。”
“將來的事誰都保證不了,梅大人是一飛衝天,還是沉淪沒落,一是靠他自己,二是賢妻相助,您將七妹妹養得色色出色,處事四平八穩,四角俱全,您還用得著擔心嗎?沒人能看透將來如何,就如同您做主給七妹妹挑得人,您就一定保證會待她好?一定保證一世富貴榮華?最近幾年勳貴越發的放肆,被陛下奪爵的可不少,勳貴們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奪爵的禍事,預期在宅門裏受製受委屈,被人掣肘步步難行,不如嫁給能當家做主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