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不邀請丁柔,她總不能厚著麵皮送上門去,一時半刻她想不到太好的辦法,也不是沒人來府中拜訪,但這些官眷大多是牆頭草,丁柔雖然很妥當的接待她們,但對她們不放心。
這一日,丁柔送走了來訪的官眷,從她們口中很少有用的消息,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丁柔回屋時,突然停住了,隨後拍了拍額頭,“我想錯了。”
“奶奶?”
“我一直覺得她們的話不可信,但我對她們也沒有信任。”
誰都做不來了一輩子牆頭草,左右逢源很難做到,她們的丈夫總會做出選擇。兩廣總督比尹承善實力強大得多,她們能登門來看她也是不容易的事。丁柔吩咐:“過兩日,河蟹熟了,我再下帖子。”
“隻請那幾位夫人?”
“當然還有於大人的夫人,她可是一位秒人。”
王媽媽說道:“聽消息說,總督大人的女兒要議親,不知曉會嫁去誰府上。”
她扶著丁柔進門,低聲說:“總督大人府裏的姨娘最近不甚老實,虧著蕭夫人忍下了,若奴婢說即便是親生的又能如何?總督大人的兩個兒子可都是蕭夫人養大的,知書懂禮,他們的夫人也是蕭夫人給挑的,他們對蕭夫人比對生母好,跟著嫡母才有前途,三公子倒是姨娘養大的,結果是廣州城紈絝之首,不是仗著總督的麵子,誰看得上他?”
“是不是嫡母養大雖然受些影響,但關鍵是看他是不是爭氣。”
丁柔知曉王媽媽說這些的意圖,昨日嶽寧侯派來的管事領著切割師到了,丁柔見了,安排下了,也聽管事說起京城的事情兒,她畢竟離著京城遙遠,消息不便利,管事提到一點,禦史……也就是她未來的七妹夫梅禦史把兩淮鹽政給告了。那位兩淮鹽政屢次得文熙帝嘉獎,朝野上下傳說,任滿之後他必將入主中樞。
梅禦史錚錚鐵骨,參劾他以妾為妻,根源就在於這位孝順的兩淮鹽政多年無子,遵從母親的命令納了一妾,等到妾生了兒子之後,那位老太太愣是讓府裏重新擺酒將妾扶成平妻,梅禦史直接告訴了文熙帝,您管不是不管?
在大秦妾就是妾,即便商賈人家也沒有娶平妻一說,麵對有一大套道理的梅禦史,文熙帝想裝作不知道都不成了,功勳卓著的兩淮鹽政被貶為白丁兒,聽說那位老太太差一點哭死,但事情已經無法改變。
梅禦史一戰成名,在都察院的地位有所上升。丁柔記得即便不是大秦,真正的曆史上絕沒官員敢將妾扶成平妻。禦史的眼睛可一直盯著他們。
有了這位鹽政的前車之鑒,總督府上的事兒,雖說蕭夫人打理得很好,但有個不省心的妾室……不是沒發揮的餘地,尤其是總督府上的三公子不務正業已久,在他身上下手,梅禦史是她將來的妹夫,又同信陽府的二公子相交,即便總督不被調離,但挨文熙帝一訓斥是一定的。
“去書房。”丁柔有了決定,王媽媽心中一喜,總督夫人太不給主子麵子,真當她們沒有把柄?
丁柔鋪開信紙,一邊研磨一邊思索,墨研磨好了,她從筆架上取下毛筆,在信紙上開頭寫道,‘蕭夫人,安好。’
王媽媽倒吸了一口涼氣,丁柔寫信時不會讓人打擾,直到如實的將京城的動向寫到信紙上後,她又將幾樁三公子傷人的案子附在上邊,勸解的話也好,幫她開脫的話也罷,她一個字都沒寫,等到墨跡幹了,丁柔封好書信,遞給王媽媽:“你親自送去總督府,交到蕭夫人手上。”
王媽媽皺了皺眉,雖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但還是糊塗主子為什麼要幫蕭夫人,是同情?亦是內疚?
“我之所以寫這封書信,主要是因為總督大人,他對兩廣的施政治理雖夫君政見有衝突,但他是一位好官,也是一位好人,這足夠了。總督府上有把柄,真追究起來我們也不是幹淨的,政見上不合在官場鬥去,整日算計後宅陰私非算什麼本事?”
“況且他能做到總督的位置,背後自然有人相扶,貿然以內幃不休彈劾他,不一定能成功,沒準捉不住老狐狸,惹下一身騷兒,京城的公公可不見得會幫夫君出頭,他也沒本事幫上夫君,至於我娘家……父親也許會幫忙,但姨娘的誥命到底是算計來的,是陛下和娘娘寬和,總不能讓陛下難做,在朝堂上熬出頭的庶子並非隻有夫君一人,陛下對夫君寬和了,對旁人是不是也……能避免就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