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麵前擺放的砧板不大,有一人高,上麵的豎立著半寸長的閃爍著寒芒的釘子,如果護住身體的滾過去被紮得千瘡百孔,但不至於失去性命。
“敢問大人,此砧板是不是太祖皇帝下令鑄造的?”
“然。”
“再敢問大人一句,大秦從開國後是不是沒有人走過砧板?”
“太祖皇帝英明,同僚辦案公正,叛國之人證據確鑿,不會有人像你這般胡鬧生事。”
丁柔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就是說我是過砧板的第一個人?”
“確實如此,砧板自從做好後,分發各督撫,一直不曾用過。”總督眼角的皺紋重了幾分,“你可敢?”
丁柔蹲在砧板前麵,身手輕輕碰觸上麵釘子,突然笑了,太祖帝後……穿越前輩,如同天牢時的哭笑不得一樣,他們一直給上告之人留有機會的。在人權高度發展的現代受過教育,他們如何都不出絕對蔑視人權的事兒,他們可以向傳統現實妥協,但總會給人留有一線生機。
也算是苦中作樂,在壓抑的古代,沉重的禮教,即便身為帝後也有許多的迫不得已。
“尹丁氏。”總督再次提醒丁柔:“你可敢?”
丁柔按了按釘子,“抱歉,即便我猜到了這種可能,但也不敢賭,並非我信不過你們,被刺傷會很痛,一旦有人換過砧板怎麼辦?一旦工匠偷工減料了怎麼辦?”
“尹丁氏。”總督等得有幾分不耐煩了,丁柔絮絮叨叨說得話,他琢磨不明白。
丁柔站起身,從書箱裏取出一本書冊,然後放在砧板上,口中念念有詞:“太祖皇帝法相莊嚴,有萬千佛身,可解信民之之危難。”
總督眼看著丁柔越過砧板,跪在他麵前,“你是何意?”
這就算過了砧板,是不是太兒戲了?
丁柔仰頭說道:“太祖皇帝常說他是天神臨凡,且是佛祖的弟子,化身千萬,乃天天上金龍所化,我真心祈求,他定會慈悲以法身相代,我銘記太祖皇帝之恩。”
在砧板上的書冊就是太祖語錄,記載了太祖皇帝酒後自吹自擂的話,開口第一句,凡我大秦百姓,誠信叩請,朕可化法神相救。
這本太祖語錄很對人都看過,當時可謂人手一冊,誰讓騷包的太祖皇帝奪了江山,他刊印之後免費發給大秦百姓,無比做到每戶一本。丁柔猜想他是想搞造神運動,但古人對此不感冒,發放的手冊大多被用作墊桌角的東西,在不認識字的百姓眼中,這本書比不得一塊燒餅實惠。
而在書香之家,大多數人會將太祖皇帝此舉當成是玩笑胡鬧,這種在他們眼中不著四五的事情功成名就的太祖皇帝沒少做,大家一笑了之罷了。
總督手扶書案,眼裏閃過不敢置信的神色,在旁邊記錄的屬臣一個一個長大嘴巴,有一差役差役手中的廷杖都掉落了。原來太祖語錄可以這麼用啊?法身相待受苦之人。
“你是犯官的家眷。”
“請總督大人慎言。”丁柔眼睫毛扇動了一下,“大秦律例總鋼第十條,犯罪之人有人鳴冤,在重審時,犯罪之人變為嫌犯,不可以罪犯處置,我為夫君鳴冤,他此時也就是嫌疑犯,既然他不再是確實的叛國,亦是大秦百姓,何況即便他定罪,我也是大秦百姓,太祖可沒說叛國家眷不是大秦百姓,我請動太祖千萬法身的一個如何不成?”
總督鼻子裏噴漆,冷哼一聲,“狡辯之徒。”
“大人,我是有理說理,您如果不認可大可用法理壓下我的話,太祖曾言,有理走遍天下,您不會以為太祖這話是錯的?”
“本督撫何時說過?”總督對丁柔的伶牙俐齒有了印象,心裏越發的不痛快,“丁家果是好教養,著實讓本督撫佩服。”
正話反說,丁柔淡淡的說道:“教養有多好倒不敢當,您從未理解太祖的苦心,所以您才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太祖皇帝有薄幸好色的缺點,但他亦有良知,不會逼得百姓無處伸冤,才有了監察院,有了皇宮門口的鐵令,他曾經很努力的改變避免著曆史的悲劇,隻是後來他的雄心壯誌抵不過美色的誘惑,抵不過美人胸前的四兩肉。
丁柔說道:“太祖是悲天憫人的人,犯錯是一人,不應罪責家眷,懇請大人取一塊木模過來,我給您看看太祖留下砧板的目的並非是為了為難犯官的家眷。”
“準,本督撫看看你還能鬧得出什麼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