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縹緲霧散天辰日(1 / 2)

段弘亦有所感,低聲道:“入雲宗的人來了,不知卻是哪位道友?”

但見雲海深處,有物如城府宮闕遮天蔽日而來。上有捫星高閣,下有巍峨宮殿,又有亭台樓閣、長廊小榭分布其中。宮門正前還有一泮池,其中綠柳紅蓮,迎風送香。

“竟是紫虛老道的雲霄飛宮,莫不是他親自到此?”段弘臉色一凝,低頭自語道。按說六派雲集,除了他這個分閣閣主作為東道之主親至,倒也從無人以掌門之尊親自來此,莫非另有蹊蹺?

卓承軒則冷笑道:“好大的排場!”近百年來,入雲宗與東華帝君往來親密,聲勢隱隱壓住其餘五派。卓承軒雖喜好結交九洲四海之人,上至掌教之尊,下至倡優伶人,皆有所識,平生卻最看不起紫虛這等人物,是以此時亦是臉色暗沉。

隻見那行宮愈飛愈低,眾人已能漸漸看清其內部之況。但見一人紫袍玉帶,立於宮門,身旁有異獸疾走如飛,狀若赤豹,五尾一角,音若擊石。身後亦有四十餘人,皆是錦衣之徒,華貴盛人。

四派之中有認識的驚道:“莫不是上古神獸猙冥?”那異獸聞得,張開巨口,露出擎天獠牙。那紫袍玉帶之人拍了拍那異獸之頭,笑罵道:“莫鬧,莫鬧。難不成你還不許別人喚一聲嗎?”那猙冥竟俯身趴在地上,神色慵懶地點了點頭。

方才出聲的是天一閣門下,段弘走出亦笑罵道:“你這憊懶,還跟後生晚輩計較,當真也不知羞!”那猙冥閉上雙眼,大有風雨不動之勢。段弘見狀不由笑道:“算是服了你了。喏,天元果隻此三枚,再多我可就沒有了!”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三枚青色香果,盈盈誘人。那猙冥神色頗是不屑,在那紫袍人催促下才長舌一卷,將天元果吞下去,又搖搖晃晃走到一旁躺下去了。

那紫袍人語帶歉意,道:“又讓段兄破費了,實在是過意不去。”段弘歎道:“過意的去,過意的去。如若不然,此刻便是換成段某進它腹中了!”言語之間,竟有畏懼之意。一旁眾弟子聽了無不駭然,方知此獸不可小覷。

段弘似有所感,輕聲問道:“紫虛,它在你們入雲宗有多少歲月了?應該快至約定之期了吧?”紫袍人紫虛臉色一變,冷聲道:“你這是何意?”段弘隨即笑笑:“段某隻是好心提醒一下,這約定之期將至,猙冥神獸莫要讓別派爭了去。若如不然,可有你入雲宗好受的!”紫虛反而淡淡一笑,道:“不敢勞煩段兄費心,本門自有處置。”

段弘不置可否,道:“或許吧。”說完,轉身回到自家門下。紫虛也不與旁人施禮,隻是帶領門下弟子站在一旁,與其餘四派互成鼎立之勢。其餘三派之人見他沉默不語,想是方才段弘的一席話讓之心神散亂。倒是那異獸猙冥似有覺察,打了個哈欠,又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一時間,山巔竟靜謐起來。五派領頭之人皆是閉目養神,靜候時辰。

日行中天,漸至午時。

紫虛微睜雙眼,轉身向對麵段弘問道:“段兄可曾見了小徒季彥?幾日之前,他奉貧道之命前去拜見段兄,不是可否與你添了麻煩?”段弘故作遺忘,頓了頓才道:“啊,道友是說趙府大公子趙季彥?不錯,幾日之前,他的確曾來我天一閣相談此次縹緲試煉之事。不得不說啊,紫虛道友可是撿到寶貝了。”

紫虛道人心頭一動,當即淡然道:“劣徒頑愚,不知哪點入了段閣主的法眼?”段弘眉毛一挑,大笑道:“道友莫謙,令徒我可是一見之下便覺投緣。隻可惜,讓道友爭了先。若是不然,隻怕段某也得同道友爭一爭這師傅之名了。”

眾人對此事俱有耳聞,隻是不知是何等少年英才,竟讓東華五大掌門之中兩位起愛才之心。本以為紫虛道人閉關多年,本該專心以求大道,不曾竟自毀承諾,又在三百年之後再收一徒。此事一出,東華修仙界一片嘩然。須知修道中人最重諾言,若是毀諾,必有損道業,長生隻怕遙遙無望。紫虛此舉,倒讓不少人費解,譬如段弘這等與他相交多年之人亦是不明其中原由。

紫虛聽了段弘那番話,心中實則波濤驚起,麵上卻不起波瀾。正欲轉過話頭,卻聽段弘繼續道:“令徒於書畫之道造詣匪淺,隻怕不在段某人之下。他日若是因令徒有求道友,還望道友相允。”說完,便躬身施禮。

紫虛心裏頓時隨之釋然,修仙界哪個不知道段弘癡迷書畫之道,又有哪個不曾聽聞九洲五老之名?當即向段弘拱手還禮道:“那是自然。”

段弘全身一鬆,隨意問道:“不知令徒此次可會參加試煉?”紫虛道人頷首道:“自然。不曆磨難,不成大器。年輕人本該多曆練闖蕩。”

“說的也是,隻是方才入雲門下眾弟子中,不曾見得令徒。不知......”

紫虛輕笑道:“倒是怪貧道了。小徒本該同門下一起,他非要回家探望雙親再折身過來。人倫即天道。況且他有這般孝心,實屬難得,貧道也就允了他。”段弘似有所悟,道:“原來是這般。隻是莫要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