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彥悠悠醒來,發現自身躺在一處幽穀之內,不由驚疑萬分:他明明記得自己先前是在自家歸泉軒下的地洞內,正和老祖相談,怎麼又會出現在此處?可惜周圍隻有他一個,無人為他解釋種種緣由。
仿若不記前番各般經曆,趙季彥心中更不存縹緲試煉一事,隻道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一處幽穀。好在周身寶物尚無缺失,七星蛟龍鞭也好好握在自家手中。那趙季彥迷迷糊糊站了起來,不辨方向,隨意擇了一條路,出了幽穀,下了縹緲峰,徑自離去。
出了縹緲結界,才行了幾步,全身靈力運轉,趙季彥不由驚道:“竟然突破了!”
原來趙季彥靈力一運,便覺紫府中靈海波濤一起,經脈中靈力綿綿泊泊、無窮無盡。若是先前靈力隻算作雨露甘霖,現在可比涓涓細流。神識一掃,便察覺紫府中的靈海較之前番已然擴增十餘倍。隻是靈泉為何消失不見,趙季彥也不掛念,內心隻剩下喜不自勝。
靈海擴增,自是境界精進之意。他已在蛻凡之境被困一月有餘,此時突破到修仙下一境界正機境,自然不勝歡喜。隻是他這番突破,與常人卻又有不同。
平常修士若是突破到正機境,當在靈泉中開辟出一方靈台,而後方能煉地魄入體,繼而才能才是正式踏入正機境的第一小境界容成期。而趙季彥靈泉被冰封沉海,突破境界時談何開辟靈台?
隻是紫虛道人未曾告訴他這些事,原本隻打算將之煉成自己另一副分身,隻可惜陰差陽錯,功敗垂成。而趙季彥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隻想見到熟知之人,大大炫耀一番。他半年有餘便突破蛻凡之境,放眼東華一洲,也算是少有的天才了。
“嘿嘿,本少也算真正成為修道中人了。說不得,那禦劍之術定要拿出來耍上一番。”趙季彥心念一動,如意囊中自有劍丸化作一柄三尺紫劍躺在掌中。他本非劍修,自然無法將劍丸煉入體內,平日隻能放入如意囊中。
趙季彥心中按照功法所述,將靈力灌入指端,神識纏繞在紫劍周圍,念道:“禦劍術,疾!”那紫劍隨聲而起,搖搖晃晃,升至離掌心半尺餘,便跌落到地上。趙季彥反複試了四五次,皆如前狀,便已作罷,隻等回山再向師傅請教。他又哪裏知曉,禦劍之術須得以神識淬煉成的地魄驅動才行。似他這般用神識便妄想禦使長劍的,不落個神識枯竭的境地已是大大的造化了。
他下山之前,曾在紫虛道人處求得一枚丹藥,有延壽之效。到底心念府中福伯身體,趙季彥認了方向,直奔衡州城內而去。
天一閣雖在衡州城內有一店鋪,然畢竟仙家之所,怎能落在凡塵煙火之中?是以在城中天一閣三樓,有一挪移陣法,直通東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天一閣。上次趙季彥造訪天一閣,段弘便是通過此陣挪移而來。
在一片雲霧飄渺之處,露出閣樓崢嶸一角,正是天一分閣正殿天元殿。此時,段弘低聲的聲音正從大殿深處傳來。
“你說你也不知何人所為?”
“是,屬下元神日夜監守衡州,並未發現有高人蒞臨衡州城。”說話那人似乎很害怕,說話聲音略略顫抖,還夾雜著汗珠滾落地上的滴答聲。
段弘居於大殿盡頭,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指端,笑道:“高人?能不驚動你這位開元境的人,自然是高手。隻是,憑他這等修為,何以對一小宗小氏如此大動幹戈?不過,你又是怎麼發現的?”
那人沉聲道:“屬下也是聽下麵有人傳報與我,方知一夜之間出了此等大事。”說完,那人似乎又想起甚麼,補充道:“對了,屬下曾到現場親自勘察一番,帶回了一塊燒焦的瓦礫。周圍人家都說半夜不曾聽到甚麼巨響,隻是天明出門之時,方才知道有如此驚變。”
“哦,帶回何物?拿來瞧瞧。”
那人自乾坤袋取出一物,段弘左手一招,那物便飛到其手上。段弘左手不斷把玩,但見那物已被烈火焚燒成半琉璃化。段弘抬頭問道:“火場何樣?”那人回稟道:“屬下唯恐拙於言語,敢請閣主一觀?”
段弘歎道:“罷了,便依你。”那人既已得令,右手在空中一揮,便有光幕流光溢彩,將火場之狀呈現在段弘麵前。這手“靈光顯像”雖簡單至極,卻非成玄境以上修者不能為。
段弘放眼望去,但見一片狼藉,樓閣坍圮了大半。段弘無意這些殘垣斷壁,他隻是要從這法術進一步確定施法者的功法門派。從半空俯瞰,分明是一遮天巨掌自上拍下。
“有趣,當真有趣。”段弘自語道:“他這麼做又是為何?明明在半夜行此隱秘之事,卻又光明正大的留下印跡?莫不是要來挑釁我天一閣嗎?”那人不敢回話。他知道自己閣主正是思索到緊要關頭,萬萬不可出聲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