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再次睜眼,外麵已然入夜。月色入戶,微弱的燭火在月光中顯得不甚明亮。桌子上擺了幾碟甜食,洛易嚐了幾塊,甚是可口,可惜不知道名字。腹中略感充實,洛易靜極思動,便至中庭漫步。
皓月之下,殘星幾點,菩提樹下月影婆娑,洛易靈海一陣空明。此時正值秋初,暑氣未盡,秋意初現,微風習習,卻有蕭颯之感。
洛易今日一天都是心神不寧,本欲漫步遣懷,見素娥皎皎,心念一動,便從懷中掏出一冊玉簡,坐在菩提樹下的石凳上。
那玉簡質地輕盈,觸手溫潤細膩,如寒冬沐日、酷暑浸冰。洛易將玉簡攤開,不由愣了一下。那玉簡光潔如鏡,哪裏又有半點字跡?正當洛易暗自腹議本原做事不夠周全,忽然從玉簡內閃出一道青光,直奔洛易天靈而去。洛易躲閃不及,眼睜睜看著青光衝向自己泥丸之處,卻又在青光未到之際,不由驚得閉上了雙眼。
這一閉卻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洛易再次睜眼時,眼中卻充滿了迷離驚歎。
那青光衝入自己腦門之後,洛易便覺腦海中驟然多了甚麼東西。凝神一思,居然是一段自己從來未聽聞過的法門修煉之法,名字喚作《上元清虛經》。
此經上卷十章,中卷十章,下卷一十六章,共三十六章,又複有一章,簡述神識運用之法,總冠一經之首。三卷各有序,共計一萬餘字。
洛易不知那上清太虛是何人物,但料想此經義定是本原傳給他。洛易這才明白,為何丹經閣中都是玉簡,原來修道中人俱是用神識將道法丹方銘刻在玉簡之中。
洛易依那首章所述之法,心凝神釋,心中一片空明。當即分出一縷心神,入絳宮,穿尾閭,至紫府。靈海中的金色液體便如他心意,調動起來,貫通周身諸穴。洛易登時便覺得心底有熱氣自上而下漫灌全身,不消時便已全身燥熱如沸、汗蒸如霧,遠遠看來,便似月下仙境般雲霧繚繞。
洛易暗運神識,一寸寸、一尺尺,向四周蔓延開來。在神識籠罩之下,大者如落葉之下螻蟻,小者如石凳之下纖塵,俱在洛易心神之中。
“所謂明察秋毫,便是這般了。”洛易頗有些興奮,自言自語道。一試既靈,洛易忍不住竭力向四周散開神識。約是百丈有餘,近半裏之地,洛易的神識若想再進一步便如登天。若是洛易強行,也不是不可,隻是會隱隱作痛。
“居然才半裏之地,想來那戲文中說道,千裏之外取敵首級,隻怕是杜撰。”洛易頗有不甘,他不知那趙季彥是何等修為,自己所能為便是盡力提高自己境界。
若有旁人在此不免瞠目,修行之首在於神識,是以神識運用之法首次修煉時,便有師門之人在旁略作照看。縱有師門長輩照拂,首次用神識查看四周者,盡力查看之後,定然是神識枯竭、氣悶昏厥。哪有像洛易這般,查看之後尚能神清氣爽、悠然自得。至於洛易神識散開之距,更是駭人聽聞。旁人若是剛剛散開神識,不過周遭十丈,神識極佳者有二三十丈。像他這般百丈有餘尚能有餘力者,更是聞所未聞。
洛易不知其中緣由,隻道自己實力不佳,也不喪氣,當即又分出一縷神識進入玉簡之中,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那經並未提及是何人而著,隻是從字裏行間依稀可知此經之作,乃自西曲洲。洛易曾聽孟德概述天下九洲,也不記得有甚麼西曲洲,當即按下心中疑惑,繼續往下細讀。
著書之人係那邪國之人,生於始青之端、曜靈徹玄炁未凝之始,乃於虛室之中,聚九玄正一之炁,得禦神飛霄登空之法,修行內應,履登上元清虛之尊。取九天太玄之氣,結而成書,字徑一丈,存於天外飛來之石。後來有中央黃老君隱禁此書,世無知者,故人間地上,永無此經。而後萬載悠悠歲月,此經從道祖手中傳下,自此為三元鎮觀之經義。
洛易這才明白此經由來,不禁對那先賢心神往之。再往下讀,便是修行之法訣。洛易讀至此,不由精神一振,登時凝神研讀。
上卷開篇便有思存煉神之法。其上道:“凡人之軀,心存二十四星,勾連成針。每星之中各存一人,皆如赤嬰之狀,並裸體無衣纓。此時首思二十四星從虛空中降,回繞一身之外,三匝畢,凝神固本。其後,口吸二十四星,一息氣,咽津二十四次,時覺吞一星從口入,又覺星光映照一腹之內,洞徹五髒;又存星光化為二十四真人,並口吐黃氣如煙,以布腹中,鬱鬱然洞徹內外。良久吐息,用意念心拜三十九次。”
“次思兆身三十九戶,逐一分明,各有神真嚴固守衛。存三十九君,各降真氣來灌兆身三十九戶,此時咽津三十九次,法如振流金火鈴;再咽津三十九次,法如擲豁落七元。然後仰頭心鎖紫府,法承天;神沉氣海,法履地。拭目三次,以明三光;撚鼻七次,以通六神。及至神氣混融,周身舒暢,是為一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