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清靈、洛易二人剛出了四玄殿,依次過了景宏殿、七真殿,遠遠便見得三元宮上方瑤草奇花布錦,香散四方人家;靈禽玄鶴唳鳴,聲振九皋霄漢。
清靈道人道:“這等異象,前來求簽問卜的香客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們所見的隻不過是我本原師叔布下的幻陣。幻陣之中,景象與平日並無不同。也虧得是你初踏仙道,若是旁人哪見這般景象?”
隨即清靈道人又笑道:“正主還未至就這般排場,隻怕此人來頭不小啊。”洛易奇道:“三元觀可是道祖傳下的道統,難道還怕對付不了那人?”清靈道人搖搖頭,對此含笑不語,隻是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洛易見清靈並不解釋,隻能按捺住心中不解,緊隨清靈上去。
二人從偏門進了殿內,卻見大殿上站滿了人。為首正是本來、本因,其餘眾人皆以二人成掎角之勢站在二人身後,又有三人甚是出眾,俱是青衣玄袍。本來、本原二人亦於往日身著杏黃道袍不同,取而代之是泛紫玄衣。清靈心中有了計較,暗示洛易站在殿內道祖石像前麵的一群童子中,省得引人注目。自己則是右手一揮,渾身便換上與殿後眾人相仿的青衣玄袍,站在那出眾三人身旁。
這一站卻引起不少爭論,本來、本原與那三位出眾之人尚可,其餘青衣玄袍之輩紛紛側目。清靈道人倒是閉目不語,一副泰然處之之色。有那耿直之人不由向洛易指指點點,經旁人道明之後才知,平日裏渾渾噩噩的清靈道人居然是地品煉丹師。怪不得平日裏頭與他頗不對付的清元道人,此時正裝聾作啞、默然不語。
如此一來,驚歎卻不由多了起來,有心神活泛之輩不由聯想到今日這般場麵,不由暗暗打起精神。
殿上此時可謂是三色並立,除本來、本原身著紫色之外,童子穿灰袍,餘下眾人俱是青衣。細細看來,那身著青衣之輩卻又有不同。本來、本原二人身後所站四人,左胸口分別繡著戒尺、玉簡、陣盤,以及清靈道人胸口處所繡的爐鼎,正是三元觀的三內殿及靈監院的四位掌權之人。餘下眾人則紛紛立於除清靈道人之外的三人之後,頗有唯其馬首是瞻的意味。還有人含笑看著清靈,倒不知他如何化解這份尷尬。
在眾目所矚之下,清靈道人果真出列向本來道人躬身道:“敢問師叔,不知清源師兄何在?”
不等本來道人回道,清靈便在一旁自言自語道:“想來是我為師兄煉製的補元丹頗有成效,清源師兄此刻定然為突破始元期做準備。”
這番自語說來輕鬆寫意,在旁人聽來卻不啻於天雷滾滾。眾人紛紛看向本來道人,似乎在向他求證。那本來、本原微微點頭,隻是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這幅表情,在他人看來正是確定之意。即便是清宣、清衡、清弘三人也是麵露異色,至於餘下眾人,可不是像清靈那般淡然了。
於本來、本原而言,清源道人卻是大器晚成之輩。此時厚積薄發,修為日益精進,將來必是三元觀的擎天巨擘。即便是那觀主之位,也未嚐不可。本來、本原聽得清源道人密語傳音,道自己修為到了突破之際,此番入雲來觀,隻怕是不能相陪。
本來、本原二人又驚又喜,喜道三元一脈終有傳人,自己師兄二人也不必苦苦支撐;驚道清源天資駭人,明明才突破至朝元境十餘年,便又有突破之象。莫非自己師兄弟二人眼拙,那清源尚有其他資質自己師兄弟未曾發覺?直到此時清靈道人一語道破玄機,二人心思敏捷,看向清靈道人的目光愈發溫和起來。
其他清字輩的目光可就不似本來、本原二人那般了,心思靈巧之輩已然想通其中關節。那清源道人可謂是清字輩的翹楚,日後最不濟也是掌觀三外殿的殿主。他本身修為又高,即便身無職務,旁人也不敢小覷。
清源道人出身甚卑,原是長陽殿一燒火童子,被本來師尊破格提拔,從一雜役一躍至三元親傳弟子。此事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在眾議聲中還是塵埃落定。此後,清源道人便甚少出門,漸漸沒了聲訊,隻是每逢祭典大禮上出現過幾次。
直到本來、本原二人力排眾議,將清源道人扶上了景宏殿副殿主之位,眾人這才想起這人。隻是這時,清源道人已然突破至朝元境,將同輩之人遠遠甩在後麵,倒也無人心有不滿。有溜須奉承之人早已前去拜謁,卻從未聽聞此人款待過何人。時日一長,眾人便道此人癡於修道之事,遂絕了這等心思。
可清靈陡然說出這番話來,言下之意人人皆明,無不驚奇。
“也不知清靈是怎麼搭上清源師兄這艘大船?”這是心懷妒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