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楓走出醫舍大門時,發現常無涯站在東角的廊簷下看著她。
常無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成楓見他表情難得嚴肅,帶著些許疑惑,走到他身邊,問道:“常公,發生何事?”
常無涯板起一張老臉,拉起她的手臂朝東院回廊走去。待來到成墨寒所在的院落時,她的表情瞬間僵硬。
那個正和成墨寒對坐院中的,一襲白衫的男子,不正是該在蕭疏院休養的豐伯攬月嘛。
情況看似詭異,不妙的感覺。
成楓佇了片刻,忙拉住常無涯,走到回廊的折角處,壓低聲音問道:“他怎麼會在這裏?”
“哼,這應該問你。”常老涯一臉不滿,批評道,“你何時認識個陌生男子的,怎麼不早介紹一下?我老人家待你這麼坦誠,你怎麼能瞞著我呢,真是讓人寒心哪。”
成楓默然無語地望著他。
老人家伸出手指不住戳點她的額頭,悲痛地責訴:“女大不中留。幾日沒回來,你竟然偷偷藏了個俊小子在家中,這怎麼行。你一個女孩子家的,還沒成年呢?主公把他邀來,就是想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額角冒出幾滴冷汗,成楓忙擋住老人的手指,沒好氣道:“不要胡說。他是我請來的客人。”
“哦?”老頭子狐疑道,“客人?什麼時候認識的?”
這個——
成楓解釋道:“你們昨夜才歸來,我本打算今日告訴你們。近來才認識的,他是小金的前主人的弟弟。”
她的表情很淡定。
常無涯摸住胡須,湛亮的眼睛不住打量她,沉吟道:“古怪,有點古怪。”
成楓立刻反駁:“沒有古怪。”
“他最近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她麵有難色,有些遲疑地道,,“你能不能跟曾祖父說明一下。”
“他是誰,你不說清楚,我也不好追問。”老頭子長眉毛一挑,冷哼道:“不過,有事才知道找我幫忙,平時可不見你這樣好聲好氣。一大堆事都藏在肚裏,也不怕長蟲。若非看你做事自有分寸,我老人家才懶得管。”
成楓低垂著頭,緩緩道:“此事就交給你,千萬不要怠慢。我先回去。”
她最後飛快地看了一眼院中的白衣男子,忙不迭地離開,像在躲閃什麼。
“怎麼像失了魂似的?”常無涯搖頭歎氣,“難不成還真是那樣?”
他的臉上忽地出現和善笑容,有意思。
抬腳踱步,他一步三顫地走到院中,樂嗬嗬地插坐到安靜無言的兩人之間。
石桌上隻有兩杯茶,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主公。”
“嗯。”
“小楓兒說,他是客人,身體略有不適,要休息。”老人家朝成墨寒使了使眼色。
成墨寒點頭,對正舉茶淺啜的白衣男子道:“豐伯先生,多有打擾,我派人送你回去。”
男子淡淡道:“近日是我打擾貴府,獨自回去便可。”
常無涯摸起胡子,嗬嗬笑道:“祖宅難得來幾次客人,你既是小楓兒的客人,那便不需客氣,隻把這裏當成自家就好。”
豐伯攬月起身行禮:“多謝款待。”
成墨寒回禮,微微一笑道:“何須多禮,先生自便。”
白衣男子頓了頓身,慢慢離去,身姿如皎月般瑩徹從容。
常無涯細細打量他的背影,待他遠離後,點頭讚道:“不簡單。”
臉色陰晴不定,成墨寒歎息一聲:“此人性格清冷,氣度不凡,實力——高深莫測。”
“我也摸不出他的底細,隻知道一個字,強!”老人家眼中精光畢露,最後化成嗬嗬一笑,“你覺得他會是那個神秘高人嗎?楓兒說他是那隻金色胖鳥的前主人的弟弟。一隻奇怪的鳥,一個神秘的人。看樣子,有些事已經不在我們所操控的範圍。”
成墨寒沉默下來,目光露出深思之色。
“主公放心。”常無涯笑道,“小楓兒的事,不必我們多操心,我相信她自能處理妥當。”
成墨寒嘴角露出輕微的笑意,紫眸中盡是釋然和慈愛:“常公說得是。”
“那當然,我這麼多年豈是白活?”老人家洋洋自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