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楓對著手背的小蟲子發呆。
憂鬱的小蟲子慵懶地睜開眼睛,盯著她的紫眸。這是一雙閃耀著星星點點光芒的美麗眼睛,紫琉璃般的澄澈。
小眼對大眼。
紫眸焦距幻散,流轉,不斷調整。
“酒。”小蟲子懶懶道,“我想喝酒。”
“嗯?”
成楓看到趴著的小蟲正努力轉頭,目光所及之處是小胖鳥手中的靈果酒。
“用杯子嗎?”成楓問。
心裏琢磨著:想借酒消愁,這樣小的蟲子能喝多少?她有大小不一的各種酒杯,最小的,大概夠它用。
小蟲子不動,似乎沒有力氣回答。
成楓取出一隻精致小酒杯,盛了點頂級靈果酒,托在另一手掌心,送到蟲子麵前。
小蟲子扭了扭,懶懶地朝杯子爬去,探頭就喝。
成楓微詫:還真是隻酒蟲,這飲酒速度不比小胖鳥差。
小胖鳥瞪著金眼生悶氣,眼珠子一轉,窩到她懷裏撒嬌:“楓楓,你怎麼給它喝,不給我喝?我也要。”
“它要養傷。”成楓撇了它一眼,“給你,暴殄天物。”
“你,你怎麼又偏心了?”小胖鳥氣堵肚子,“凶狠”目光恨恨地盯著小蟲子。
蟲子慢慢地翻了個身,什麼也沒看到。
成楓空出一隻手撫摸它的小腦袋,輕歎了一聲,無奈道:“你惹的禍,還能怎麼辦。有什麼補救辦法嗎?”
見自己沒被重責,小胖鳥也厚不下臉皮當壞人。
它朝天打了個哈哈,小翅膀支著下巴道:“呃,它為這次進化準備了七千年時間,封住記憶、散去角龍之身、脫胎換骨了一回……不過卻在化形的最後關頭被我們打斷,剛聚成的能量體裂散開來,化龍之力一時卡在要緊處,動用不得。現在呢,它既非角龍也非應龍。除非,有生靈之氣助其重凝真身,否則,永遠都是這副開水燙不熟的死蟲樣。”
它白了蟲子一眼,嘿嘿暗笑。
它就是見不得有東西長得比它帥,現在它的能量隻能夠化出這樣大的身體,隻比蟲子好上一點,可歎可憾呐。
成楓眼角垂下來,沉默了片刻,問它:“需要多長時間?”
小胖鳥發現她眼睛形狀有變化,陰涼涼的,忙討好地笑:“這傷是要養上一陣。你也不用費多少力,隻要讓它呆在你身邊,天天吸點生之本元就行。慢慢來,會好的。”
慢慢……那是多久。
成楓興致缺缺地看著小蟲,搖頭道:“不行。”
“為什麼……”小胖鳥有點愣愣悠悠。
以它的了解,成楓心軟得像塊豆腐,怎麼會拒絕呢。
“她怕我。”
小蟲子的身體泡在酒杯裏,像正在舒爽地泡澡一樣,懶懶說道。
“啊?”小胖鳥顯得很吃驚,疑惑道,“不就是一條懶龍嘛,楓楓怎麼會怕?”
它表示不解,攤翅膀搖頭,模樣極其憨呆可愛。
然而,另兩位沒有表示。
對於理解力差到不行的胖鳥,成楓不想解釋原因,蟲子是懶得解釋。
確實,跟一隻鳥解釋這種原因,完全沒用。
害怕蟲子這種事對於鳥來說,是件難以理解的事。
小蟲子喝完酒,頭靠在杯沿上,懶懶地晃了晃尾巴,沉重地問:“我能恢複嗎?”
然而,它麵無表情地眯了眯眼,舌頭舔了酒杯一圈,歎息:“味道還不錯。”
小胖鳥看得眼饞,恨不得立刻啄掉這隻酒蟲,好滿足自己翻鬧不斷的酒欲。
成楓的嘴巴微微張啟,像是吃了一驚。
她認真地思考起一個問題。這隻懶蟲,或者說是酒蟲的東西,真是龍嗎?
“想恢複?哼哼,沒那麼簡單,要看楓楓同不同意。”小胖鳥因嫉生恨,心中改變主意,唆使道,“楓楓,要不咱們來個毀屍滅跡,把它燉湯得了。這樣就沒苦惱。”
成楓嘴角不住抽搐,側目道:“沒苦惱的是你。”
她的目光移回手上。杯子裏,一隻小蟲子正仰著頭,淺灰色的眼睛很憂鬱,不知在思考什麼人生難題。
她皺著眉,把杯子放下,戴上兩隻手套。
接著,她眉毛稍舒,又蹙得很緊,慢慢將一絲淺綠色真氣輸入它體內。
小蟲子從思考中回神,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放鬆身子,扭了扭腰,從酒杯爬出。
成楓的手指不得不跟著它的動作走——幸而,它爬得太慢,感覺不到多少位移。
須臾之後。
幾圈光芒不斷晃蕩,蟲子一身黯灰逐漸變成淺淡的銀青色,皮膚顯出絲絡般的鱗紋,身體也硬實了點,不再那麼軟膩。扭了幾下,它漲大了一倍,約有手指粗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