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童冷冰冰的白了我一眼,扭過頭去喝水。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摸摸攝影馬甲的內側口袋,還好,照片還在,小心翼翼的掏出來,那是和瑩欣唯一的一次旅行,在普陀山照的,背景是那尊高大的觀音像,矗立在海天間,顯得莊嚴肅穆,瑩欣穿著紅色的襯衫,幸福的依偎在我的肩頭,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如同一團跳動在碧海藍天下的火焰,瑩欣很喜歡旅行,可是種種原因而僅成行這一次,她說最喜歡看藍色悠遠的的天空,飄著幾朵棉絮般的雲朵,在童話一般夢幻的草原上,和我一起融化在大自然裏。

我的眼圈濕潤了,今生我虧欠她實在太多太多,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不明不白,孤獨的躺在這個地獄般的黑暗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到有人輕輕搖晃我的胳膊,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睜開雙眼,是吳童,剛要開口問她怎麼了,她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同時迅速關掉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手電。

“匕首給我,你找找背包裏有沒有備用電池換上,不要打開。”吳童在我耳邊悄聲說,拿起我手邊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向洞口移動。

我心裏猛然升起不詳的感覺,難道那些蜘蛛又回來了?黑暗中摸索著吳童帶進來的背包,手伸進去翻,找到了備用電池,裝進手電。

我聽到吳童輕輕的搬動石頭的聲音,外麵死一般的寂靜,如同凝固一樣的絕對黑暗,全世界僅剩下因為緊張而加速流動的血液,撞擊著我太陽穴上的血管,在腦海裏的轟鳴聲。我忽然聽到,外麵隱隱約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腳步聲,可是十分沉重,似乎拖著什麼沉重的東西,可是仔細一聽,又好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在詭異的爬行,就像發現了獵物,準備伏擊的捕食者。

吳童就像消失了一樣,黑暗中我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心裏一下被巨大的恐怖,孤單籠罩,忽然想起我的手表有夜光功能,我忍不住按亮了它,幽幽的藍光在表盤上亮起,這點微弱的光線在平時微不足道,可是在這樣雙眼已經適應的的絕對黑暗中,還是有些刺眼,足以讓我看清吳童的輪廓。

她已經悄無聲息的搬開了大部分石頭,警惕的向外麵張望,我同時也看到外麵濃稠的黑暗中,有一束冷白的手電光在緩慢的移動。

“我們的人!”我興奮的說。

“噓!你想引來那些蜘蛛!?”吳童責怪的的輕聲說道,我連忙閉上了嘴。

吳童繼續觀察了一會,也許確定了那是一個人,才拿過我手中的手電點亮,對著那邊搖晃。

對方發現了我們的亮光,但是顯然也很警惕,猶豫了許久,才慢慢向這邊靠近。

竟然是李教授!他步履緩慢,顯得十分疲憊,斑白的頭發亂蓬蓬,眼鏡也碎了一片。

“李教授,你沒事吧?他們呢?”我輕聲問道,這老頭好像受到了嚴重的驚嚇,目光呆滯怪異的盯著吳童看了一會,沒有搭理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李教授帶我們去你們藏身的地方。”吳童的頭腦就像她那張臉,永遠是冷靜的。

李教授還是不說話,機械的點點頭,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去,我提起背包,握著手電,吳童拿著匕首,警惕的四處查看,蜘蛛都已經不見了,但是天知道哪裏會突然彈出幾隻慘白的爪子。

我們盡量遠離石壁,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大約一百多米,河水果然出現了幾條分叉,被嶙峋突兀的石壁隔開,昨天我逃命的時候顯然是錯過了這裏。

李教授帶著我們涉水走進其中一條縫隙,河水很淺,剛剛沒過腳踝,縫隙十分曲折,走了十分鍾左右,一塊巨大的天然石台出現在麵前,李教授艱難的爬上去,我趕緊從後麵扶住他,也跟著爬上去。

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大吃一驚!石台麵積不大,也就十幾個平方,河水從兩側繞過,散落的碎石中,躺著兩個人!

“他們全都死了!”李教授喃喃的說道。

他們?!我趕緊用手電照過去。一個是李響,他蜷縮在地上,迷彩背心和我的T恤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幹涸。如果朱醫生在,結果肯定不是這樣,他應該是死於失血過多!而另外一個竟然是一路背著他的劉鐵男!

“他怎麼死的?!”吳童語氣中還是沒有一絲波瀾。

“我跑得慢,一直跟在他們後麵進了這條裂縫,就看到他倆倒在地上,就在剛才過來的地方,劉隊長應該是被墜落的石頭砸到了,傷的很重,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們拖上這個平台,李響已經沒了呼吸,劉隊長當時還活著,可是很快就……就不行了。”李教授有氣無力地說,我轉身用手電照過去,果然裂隙上方卡著不少棱角分明的碎石,我額頭沁出了冷汗,心裏也感到巨大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