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黑子看著我問。
“幫我把這塊石板抬起來,我……我要帶瑩欣回家。”
“啊!?”黑子很驚訝的看看我,又看看那塊足有半米厚,貨車車廂大小的混凝土樓板。
“兄弟,我也想幫你,可是別說咱倆,再來十個人也搬不動分毫啊。”
“我的話可能不中聽,希望你別介意,就算咱們安全返回地麵,這麼遠的路,大型機械進不來,還是毫無辦法,說得再難聽一點,這一來一回,耽誤的時間,你老婆她早就……”
“別說了!”我打斷黑子,他說的有道理,可是我無法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孤零零永遠躺在這。
“方周,別打擾她了……”黑子說著抽出三根煙和打火機一起遞給過來,楞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顫抖著接過來點著,插在一個磚縫裏,起身站在瑩欣旁邊。
“瑩欣,對不起,我來晚了,如果你正在天上看著我,就保佑我找出十一號樓塌陷的真相,這也是我餘生最大的願望……”盡管心中有無數的話想對瑩欣說,可我卻已經哽咽得說不出口。
我掏出那張合影,端端正正的擺在瑩欣旁邊,用一塊小磚頭壓住,如果我出去了,這張照片就代替我永遠的陪著你,如果我出不去,我就算爬也要爬回你身邊,我們再也不分開!
瑩欣纖細的手腕上,還帶著那串我送給她的藏銀項鏈,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樣式很過時了,瑩欣就一直當手鏈帶著,墜著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琥珀,朋友看過,成色並不好,很渾濁,雜質很多,並不值錢,隻是對我有特殊意義,我把它小心翼翼的摘下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把她的遺體帶出去,隻能用這串項鏈代替我的思念,顫抖著手,最後把她的頭發捋順,三步一回頭的和黑子慢慢走下去。
所有人都圍坐在節能燈旁說著什麼,看來這二十四小時裏發生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正在商量著對策,我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想參與討論,靠在一個背包上發呆。
“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十一號樓,我們不管怎麼樣,還是要盡可能的查出事故原因。”彭湃說話的聲音。
“還查個屁啊,我們的東西還夠吃幾天?再不尋找出路,都得死在下麵。”潘曉說。
“是啊,彭哥,就算查明真相,我們出不去又有什麼用?”白薇薇已經和潘曉跳到一個戰壕裏。
“白薇薇,生命是重要,但是活到老學到老,你當初做我學生時那股熱情都哪去了?”李教授緩緩地說。白薇薇吐了吐舌頭,低頭不作聲了。
“黑子,吳童,你們的想法呢?”彭湃問。
“我們不關心科考,隻希望能盡快找到帶大家出去的辦法。”吳童平靜地說。
“黑子呢?”彭湃繼續問,這家夥還挺民主,顯然已經進入了副隊長的角色。
“我?”黑子稍微遲疑了一下,看看吳童。“我無所謂,聽你們的,想立刻離開我就繼續找出路,想弄清事故原因,就留下來繼續查。”黑子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自己女友已經表明了立場,他卻保持了中立,難道是想幫我打開心結?我不由得對這個黑臉的男人更增加了一份好感。
“我也同意留下來,再遇到那些畜生蜘蛛,老子活剝幾隻!給班長報仇!”楊家寶說道。
“方周,也說說你的想法吧。”彭湃扭頭看向我。
“誰走,我都會留下!不能讓我老婆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咬著牙說。
“少數服從多數,那咱們就先把事故原因搞清了再說,我相信上級現在一定在想方設法營救我們。”
“這都一天一夜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憑什麼相信你的上級?”潘曉瞪著彭湃說道。
這句話一下激怒了彭湃,“你這個人怎麼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
“組織?紀律?我說警察同誌,我不是你的手下吧?也沒犯在你手裏吧?劉鐵男死了,你這個副隊轉正了,我恭喜你,但是你別拿這一套來管我!”潘曉不依不饒的回敬道,潘曉在我印象中雖然有點脾氣,不算省油的燈,可是現在這樣還是我沒有預料到的,看來這壓抑的外部環境還是對人的內心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彭湃忽的一下站起身,手指著潘曉吼道,“朱隊醫生死未卜,你一個人苟且偷生的跑回來,還有什麼臉在這裏吆五喝六!”
潘曉聞言立刻瞪圓了眼睛,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猛的撲上來,掄起拳頭就砸向彭湃。
這舉動把我們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襲警,我最了解他,潘曉怎麼就忽然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