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岩石表麵上,我看到一個圓拱形的入口,之所以稱之為入口,是因為那是人造的,裝飾著一圈突出的花崗岩,上麵還刻滿了致密精美的花紋,不出所料,還是那些眼睛的造型。
吳童站住了,用手電光仔細打量著隧道口那些石頭上的花紋,我的心裏卻開始緊張起來,總感覺隧道深處的黑暗中,有什麼正在等著我們,而這個隧道是地獄的出口?還是入口?!
“應該就是這裏了,休息幾分鍾,咱們就進去。”吳童輕聲說。
“吳童,你怎麼知道這裏的?難道以前來過?”我問道,吳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直覺!”
這簡單的兩個字,根本無法說服我,但眼下,並不重要了,隻希望黑暗隧道的盡頭,是久違的陽光。
周新民和白薇薇已經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我拿出僅剩的兩瓶水,遞給白薇薇一瓶,另外一瓶遞給吳童。
“你喝吧,我不渴。”吳童也靠在岩壁上說道,我沒說話,手就這麼伸著,吳童卻始終沒有接過水瓶。
“大攝影師,自作多情了吧?哈哈,人家根本不鳥你。”剛剛出現一絲逃出升天的可能,周新民就又變的油嘴滑舌。
“放屁!我們還要靠她帶出去,而且你能不能有點風度,讓白薇薇多喝點,自己幹了大半瓶,你也好意思。”
“我那是怕她喝多了水,沒地方撒尿。”周新民撇著嘴辯解道。
“沒事,方大哥,我也不怎麼渴。”白薇薇小聲說。
“別說話了,小心把那東西引來,追進隧道裏,咱們全得死。”吳童低聲說道,看看我依舊對他舉著的礦泉水,接過去喝了一小口。
我其實還想問一句,這個隧道是不是通向地麵,被她這麼一說,索性也就不問了,反正麵前隻有這麼一條路,而且我現在對她的信任,甚至已經超過了黑子和潘曉。
點燃一根煙,微弱的火頭上,煙霧繚繞,這些累積的疲憊,緊張,稍微緩解了一些。
幾分鍾後,我們鑽進了隧道,朝著心底最後的一線希望跋涉,僅剩的兩隻戰術手電都更換了電池,開到最亮,如果這條不是活路,就算剩下再多東西也沒用,終究還是得死。
隧道有兩米多寬,洞壁開鑿得平平整整,前進了不到五十米,開始出現向上的石頭台階,一眼望不到頭,似乎是通向黑暗宇宙的天梯。
這讓我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不管隧道最終通向哪裏,隻要是向上的,還是讓人寬慰。
但這畢竟和爬山一樣,這些天一直沒有吃飽睡好,加上小腿和肩膀的傷口隱隱作痛,很快,我的腳就想陷在沼澤裏一樣,每次抬腿都十分吃力。
不能停止,我告訴自己,腳下是比沼澤更恐怖的黑暗深淵,邁一步,就遠離一點,邁一步,就離外麵的朗朗乾坤更近一點,這條艱難的路,就像嬰兒的產道,身後是曾經的痛苦,困惑,恐懼,無助,是我深愛的人長眠的地方,還有潘曉,黑子,劉鐵男,彭湃,李響,楊家寶,李教授,朱隊醫……
而麵前,是新生?重生?還是一切如故隻是變得更孤單的餘生?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想把這裏的秘密帶出去,讓人們知道自己腳下,還有這麼一個恐怖詭異的地獄,雖然我明白,我們還遠沒有揭開這個秘密。
吳童嬌俏的身影始終在上麵三四個台階的距離,晃動的馬尾似乎有催眠功能,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機械,吃力的跋涉著每一步。
隧道依然看不到盡頭,我漸漸已經忘記了腳的存在,似乎踩在一團棉花上,又像漂浮在宇宙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麵的吳童忽然停住了,我差點撞到她的後背上,我恍惚中發現,這裏出現了一個平台,似乎是無盡台階的緩衝區,讓人休息的地方。
十幾米開外,台階再次出現的地方,竟然……坐著一個人!
我不知道吳童的表情是什麼樣的,隻知道自己如同宿醉後被人扔到冷水中,一瞬間,透骨的寒意讓全身的汗毛都直豎起來!
吳童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匕首已經握在手中。
出現了!終於出現了,考察隊的第十三個人,守護這個詭異秘密的人!心髒在幾乎停止的狀態瞬間開始狂跳,我還是咬牙堅持著走上去,站在吳童的身邊,不管怎樣,我不會再藏在她的身後,讓她自己去麵對這個幽靈般的人!
吳童的手電光直射著那個人,他用手遮擋了一下刺目的光線,但很快就適應了,他緩緩站起身,迎著我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