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咬唇,“沒有公子,我也能自己站起來。”
少年一聽就不樂意了,“哎,你這丫頭講不講理的?我們見你不想見那沈家的二姑娘才沒出聲戳穿你,你倒好,非但不知恩圖報,還狼心狗肺!”言語間措辭並不得當,想來這公子文化功底並不好。
沈兮有些意外,一抬眼不欺然又撞進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見他正一臉興味地望著自己。她飛快地撇開目光轉而望著那個少年,生怕多看一眼就會深陷進去。
斂了心神,道,“公子口口聲聲說我不知恩圖報,隻是這樣的舉手之勞公子要如何相報?”
少年一時被她噎得說不出話,麵色古怪,半響才擠出一句,“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到是伶牙俐齒。”
“多謝公子誇獎,您也看見,我這傷的也不輕,若無他事,我先告辭了。”說完未再等他回答便往回走,從始至終沒敢再看齊昱一眼。
等行了些路她仍能感受到齊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待他移開了視線這才鬆了口氣。耳邊依稀傳來那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沈老頭的女兒都這麼伶牙俐齒?往後要是大了那還了得。我這哪裏誇獎她了?!”
齊昱低低一笑,聲音渾厚好聽,又帶著少年的爽朗,“走吧,別誤了正事。”
等他說完,那少年又氣不過地踢了地上石子一腳,氣沒撒出去到是自己踢到了石頭,疼得哇哇叫。
齊昱唇邊勾勒出笑意,清淺宛如朝露下的白蓮,深邃的眸子漾起點點漣漪,“未知,你說你一天要惹多少亂子。”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那句未知卻一直纏繞在沈兮心頭。
整個大齊喚作未知的隻有公孫家的那位,公孫未知。
江南公孫世家,時代經商,富可敵國。如今公孫家正兒八經嫡係出來的,就隻有公孫未知這麼一位公子,也隻有他有資格繼承偌大的家業。
齊昱何時與公孫家有關聯?
沈兮感到深深的挫敗,對於齊昱此人她當真算得上是一無所知。
回到水榭居後,沈兮一下午都悶悶不樂,一心想要逃避晚上的宴會,奈何避無可避。
上午被蹭破皮的地方沛姨已經給她上了外傷藥,後背到是不嚴重隻是些細小的口子,而腰眼撞得就不輕了,生生青了一大塊,在小女孩白嫩的皮膚上特別明顯。
這齊昱把他撞成這樣,難不成他的鞋子是鐵做的不成?
而沈兮因這事又被沛姨說道了好長時間。上午新換上的衣裳被弄得髒兮兮、破破爛爛,細心梳理的發髻也變得亂糟糟,沛姨隻得重新給她換了身錦繡流雲的長裙,長長的裙擺拖地,沈兮隻覺得美則美矣,走起路來不甚方便。
天漸漸暗下來,有小廝過來請她去倚桂閣,她便帶著采薇和沛姨去了。
倚桂閣這個地方,是相府專門修建用來中秋夜賞月的,位置極佳,視野開闊。平常無人問津,到中秋卻是整個相府最熱鬧的地方。
她一路被小廝引到了內室,此刻沈清濁正在裏麵等他。除了他之外,齊昱和公孫未知也在裏頭。
她腳步不由一頓,多少有些尷尬,卻還是乖巧地向沈清濁行了禮,因腰疼動作有些古怪,惹來公孫未知一聲輕笑。沈兮麵上掛起甜甜的笑,轉身對兩人也簡單地見過禮,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齊昱一如既往的沉靜,自她進來也未多抬一眼瞧瞧,正拿了杯茶在細細的品著,俊朗深邃的五官在水汽氤氳中要顯得秀氣幾分。公孫未知到是欣慰地點了點頭,一掃上午的暴躁,此刻看上去到真像一位翩翩公子。
沈清濁並未多做介紹,牽著她的手,招呼兩人一起往閣樓行去。她抓著父親的幾根手指,拖著長長的裙擺,小小的個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因常年握筆,沈清濁指上有著厚厚的繭,此刻她握著竟覺得異常真實溫暖。
中秋節果真是個團聚的好時光。
一路行來,幾人並排而行,因她步子小漸漸地就落在了後麵,公孫未知與他們不遠不近的並排著,一時到讓齊昱走在了最前頭。
她知道,這是沈清濁故意的。齊昱是皇子,也是皇帝親封的王爺,理當由他走在最前。隻是他為何不表露身份,還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在相府,著實令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