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兮傷的重,馬車隻能慢慢地行著,本來大半日的路程,她們行了一上午卻還沒走到一半。
沈兮坐馬車裏,看著偶爾車簾翻飛現出的景色,沒有京城的繁華,隻剩青山綠水,她漸漸在離那個紛亂之地遠去。
突然之間,馬車顛簸起來,起初不過是細微的顛簸,到後來越行越快,越來越顛。沈兮在馬車中被顛得左右搖晃,覺得整個人都要被顛起來。她咬緊唇忍著一身傷疼,緊緊抓住窗柩以穩住身形,對沛姨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沛姨剛掀開簾子準備查看,不妨被一股大力推了回來,直接撞到了采薇身上,采薇痛呼一聲,一抬頭又撞到了額頭,生生鼓起了一個包,瞬間淚眼迷蒙。
沈兮心中覺得不妙,沉著聲對外頭的小廝道,“你要做什麼?!”
小廝聲音陰冷,帶著幾分不屑,“我不過奉命行事,勸小姐還是不要掙紮了。”
采薇和沛姨臉色大變,不約而同地望向沈兮,見她神色如常,隻是有些蒼白。
“是誰派你來的!”沈兮以問話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邊將車簾掀開,發現那小廝已經將車架上了一條陡峭的山路,看樣子是準備來個車毀人亡。
“小姐心知肚明,何必再問。”小廝未起疑,狠狠抽了一記馬鞭,馬兒吃痛的嘶吼,跑得更快了。
沈兮示意沛姨和采薇故意發出動靜,自己則抽出腰間的匕首悄悄接近小廝,不自覺地運行著那套心法,她隻覺得自己此刻身姿輕巧竟在如此顛簸的環境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手腕也顯得格外有力量。
她緊盯著小廝倒映在簾子上的影子,一狠心一咬牙手中匕首狠狠地揮下。隨著匕首劃裂車簾刺入皮肉,隻聽一聲痛苦的慘叫響起,素淨的簾子上被染上了一片血痕,小廝隨即滾落下去,馬兒瞬間失去了控製嘶叫著狂奔。
沈兮跌坐回馬車裏,手裏的匕首不知在合適掉落,顫抖的手上沾上了鮮血。透過破損的車簾隱約看見外麵的山路愈發陡峭,隱有不歸之勢。她努力鎮定了心緒,沉聲嗬道,“跳車!”
采薇和沛姨哪見過這陣仗,早就嚇得腿都軟了,兩人蒼白著麵容縮在角落,她這嗬聲如當頭棒喝把她們敲醒。
就見沈兮挑起車簾出去,馬車沒有人駕駛極度不穩,她身形晃了幾晃,幾度滾落馬下,采薇和沛姨不由替她捏了把冷汗。
就在這危難關頭,就見有一少年策馬追來,腳尖幾個起落就落在了她們的馬上,緊貼馬腹拉緊韁繩,“抓穩了!”聲音是少年特有的音色,渾厚中帶著些爽朗。
沈兮下意識地抓緊馬車,馬兒在他的鉗製下漸漸安定下來,最終穩穩地停下。
她抬頭望去,就見打馬坐著一雪色勁裝少年,身姿挺拔堅毅,此刻陽光正盛,他轉過頭來,硬朗的麵容被光華籠罩竟是一種說不出的俊美。仿佛夏花盛開,極熱烈爽朗。
沈兮呆呆地望著他,耳邊傳來鼓噪的心跳聲,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別的什麼。
齊昱從馬上下來,一旁奔來走來一匹黑色的駿馬,在他麵前穩穩地停住,他親昵地愛撫著它油亮的鬃毛,馬兒長嘶一聲以示愉悅。
仔細看去,他仍是那般清冷的模樣,仿佛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
沈兮從馬車上下來,一時有些眩暈,等站的穩了她才恭敬地向齊昱行了一禮,“昨日受殿下相助,今日又蒙殿下救命之恩,沈兮無以為報,還請殿下受我一拜。”
她尚未拜下就聽齊昱道,“拜就免了,不過舉手之勞,沈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沈兮真的看不明白這位昭王,在她眼裏他可以驍勇善戰,也可以灑脫不羈,甚至可以冷酷無情,可怎麼也不會是一個大發善心之人。
他一而再再而三幫助自己,到底有何所圖?
此時有馬蹄“踢踏”之聲傳來,公孫無知騎了匹雪白的駿馬悠哉悠哉地過來,旁邊跟了個俊俏少年,一身殺伐之氣。沈兮認得他,是齊昱的副將,雲戟。
公孫未知的馬後綁著一根長長的繩子,繩子上捆了個半死不活的人,正一路被拖著過來,地上留下一條深淺不一的血痕,可不就是那小廝。
沈兮覺得這世界當真奇妙,這兩日怎總是與他們“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