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人不是很多,停車場還有不少空車位。林太平剛把車停好就從倒車鏡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何蕭然仍舊穿著她不熟悉的正裝,挺拔而好看,就像是很多電影電視劇裏那些成功男士一般,隻是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手裏似乎還拎著一小袋子的藥。
林太平不自覺地皺眉,開門下車,擋在了何蕭然的麵前。
“你生病了?”林太平問道,嚴肅而正經。
何蕭然看到林天平,眉毛一挑。下意識地就將手裏的藥往身後藏。等意識到這個動作傻氣而做作之後,已經有些遲了。於是故作無謂地將藥往林太平麵前拎了拎,語調稍高,說道:“這是幫朋友拿的。你怎麼會在這裏?”
“幫我爸拿藥。”林天平回答完之後,不甘心地又追問了句:“你身體不舒服?”
何蕭然皺著眉,語氣相當不友善,“都說了是幫我朋友拿的藥,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繞過林太平,徑自走開。
林太平愣在原地,過了很久才伸出手來,戳了戳自己的額頭,自嘲地笑了笑。其實有些習慣,養成了就是養成了,怎麼都改變不了。就像自己在見到何蕭然拎著藥的那一刻突起的急切和緊張。
可是,很明顯,對有的人來說,或許有些事情改變了,就意味著打亂了一切,重新開始。
於是歎了口氣,快步往醫院裏走去,待會還要去買饅頭和包子呢。隻是終究沒有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卻沒有看到那個身影。
坐在車內的何蕭然緊緊地盯著漸行漸遠的林太平的背影,額頭的隱忍的青筋。
果然,還是自己不夠成熟,明明看到她的關切是那麼的開心,可是仍然做不來自然熟稔的同過去一樣的表情。
隻能用憤怒和抗拒來隔開彼此的距離。
他不禁開始後悔,當年的隱瞞。
拿完藥之後,林太平開著車子趕到了糧食局。把車停在巷弄內,一路小跑著趕到糧食局裏麵七拐八繞的小巷子裏的時候,隊伍已經排的有幾十米長了。林太平忍了又忍,才沒在無數大媽麵前罵髒話。
身後似乎又有人來排隊,林太平連忙站到隊伍中,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阿姨,穿得喜慶,手上拎著好幾個袋子。見林太平轉過頭來,熱心地搭訕道:“小丫頭也來買饅頭啊。”
林天平連忙賠笑:“恩,幫爸爸來買的。”
阿姨歪頭看了眼隊伍說道:“估計還要等一個多小時呢,嘖嘖,早知道就早點出門來了。”
林太平繼續賠笑。
“哎呦,你都不知道我上次來排隊的時候,前麵兩個人,一人拎了一百個饅頭回去,真是要人命啊。”
林太平幹笑了兩聲,附和道:“是啊是啊,這裏的饅頭就是好吃點哈。”
“那倒是,這裏的饅頭啊是麵頭發酵的,那個香啊,而且啊,這裏……”阿姨講得正起勁,林太平手機響了。
林天平麵露歉意對著阿姨晃了晃手機,都沒來得及看是誰的來電,內心裏一陣感激地接了起來。
“林太平你在哪啊?”夏桑氣若遊絲地問道。
“你個死女人死哪去了,怎麼打電話也不接啊?”
“別提了,剛談判回來。快告訴我你在哪呢?有空沒?麵談。”
“他娘的,別提了,我被我老頭騙來正在糧食局排隊買饅頭啊,你要不來陪我?”
“靠,還有多久啊,我現在還在車上呢。”
“一個多點吧,我等你?”
說完之後就掛上了電話。
再回頭的時候,阿姨臉上的表情相當微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太平,然後幹笑兩聲,又低下頭去,安分地排著隊。
林太平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麼多老一輩麵前,大聲怒吼了“死女人”“他娘的”這一類不堪入耳的詞彙,簡直是斷送了自己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培養的乖學生好女兒形象啊。
幸好這裏離家遠,沒熟人。
剛這樣想著,抬頭就看到住在樓上的阿姨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排著隊,神情糾結地盯著自己。
……
夏桑趕過來的時候林太平剛剛買完,兩隻手上一邊拎著十個饅頭,一邊拎著十個包子,看到夏桑的裝扮的時候差點就把這一個小時的成果給扔到了地上。脫口而出:“小朋友,放學怎麼沒乖乖回家?到處亂跑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