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以後林太平被搖醒了,揉著眼睛一臉茫然。
“快到了。”夏桑有些興奮地說道,“看那邊,下高速右轉就是了,看到沒,那邊那個黃色的貌似是雲霄飛車,啊,那個,那個白色的海螺型的是什麼?4D影院嗎?”
林太平順著夏桑指示的地方看過去,開闊的一片。
記得班長說過這個遊樂場是今年新建的,被稱為亞洲最大的第四代主題公園,規模很大,臨江而建,各種遊樂設施齊全得讓人驚歎。
車裏開始鬧騰,林太平抓了抓頭發,不自主地也跟著傻笑起來。
剛下車,夏桑就拖著林太平跟著大部隊去排隊,包子則負責去買票。何蕭然站在不遠處,視線隨著林太平而動,神色不佳。
前天,沒錯,是前天,乍一見到這個小丫頭紅著臉坐在醫院裏的時候,何蕭然的心都揪得疼起來。有多久沒見到她這個樣子了?平日裏總是風生水起的蹦躂,發起燒來就像蔫了似地讓人心疼。紅著臉也不亂動,隻是會一直癟著嘴,一副悶悶的樣子好像被誰給欺負了。往日裏自己總是陪著她掛水,聽她埋怨,聽她撒嬌,聽她用糯糯的聲音嘮嘮叨叨地說著亂七八糟的小事。可是前天,她將頭埋在她爸爸的懷裏,而自己,終究立在原地,沒有上前。
那個時候的何蕭然其實有想過,何苦為了她的一句話而讓自己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既然她說或許過去的“喜歡”隻是習慣性的占有,那麼,就讓她一直這樣“習慣性的占有”不就可以了?既是習慣,那麼便是深入骨髓的刻痕,不會輕易抹殺。隻要自己不放棄,隻要自己能堅持,那些“習慣”又何嚐不會轉化為“喜歡”甚至是“愛”呢?
他以為,隻要自己退後一步,一切又可以回到最初的原點。
隻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這麼一個詞,讓人覺得一切都太過蒼白無力。
宿命。
很多東西都是命中注定,輾轉輪回,任誰都逃不過。即便是愛,那些命中注定了的愛,被我們稱之為:劫難。
林天平掛完水的時候仍舊是迷迷糊糊的,於是林爸爸隻得將她抱回家,索性林太平平日裏吃得多卻不這麼長肉。就在何蕭然想要接替林爸爸的工作的時候,握在他手裏的林太平的手機震了起來。
那是林媽媽去洗手間的時候順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傅妖孽”三個字,沒有照片,卻讓何蕭然下意識地想起了那次去找林太平的時候和她一起吃飯時遇到的那個男子。
內斂的,強勢的,優秀得讓人無法忽視,亦無法忘懷。
林媽媽及時趕到接的電話。隻是簡短的幾句話。
“喂,哪位?”“哦,平平身體不舒服,在打點滴,等她醒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吧”“沒事沒事,隻是發燒,掛個水就好了,你找她有急事”“她後天要跟同學出去玩,估計沒空吧”“恩,要去W市”“那好,客氣了,拜拜”
短短的六句話,何蕭然記憶深刻,每個字每種語氣都可以在腦海中重新演示。
聽起來似乎是那次的那個男人,不是說他是老師嗎?大學裏哪有老師還打電話過來的?那麼他和林太平到底是什麼關係?林太平上次吃飯的時候見到他就有些不自在,似乎見到他之前也在發呆,是想的他嗎?
一時間各種疑問撲麵而來,直擊心脾,讓何蕭然無法前行。
這一次他很清楚,這樣的感覺,這樣焦急的,鬱結的,煩悶的,不知所蹤的情緒,叫做嫉妒。
因為未知,因為自己空缺的時光,也因為更在之前林太平的那番話。
於是之前的懊惱和決定都化作無妄的泡沫。
一切又回歸平靜。
包子買完票匆匆地往這邊趕,路過何蕭然的時候拍了他一掌示意他往遊樂場方向走去。
快過年了,來玩的人不多。三十多個人一起行動的話聲勢太過龐大,於是包子提議自行組隊,自行決定路線,中午12點的時候在遊樂場的美食中心集合一次,中途如有需求,電話聯係。
班長剛說完,林太平就拉著夏桑直奔雲霄飛車。
排隊的時候夏桑說:“平平啊,我在一邊等你哈。”
“怎麼了?不敢坐?”林太平取笑她。
夏桑佯怒:“你才不敢,你全家都不敢,哪有人大清早就坐這個的,還不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林太平摸出手機:“都十一點四十了你也好意思說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