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秀妍低聲道。
“罷了……”林氏道:“你派人傳話與老太太知曉一聲,讓她為錦姐兒尋個好些的老師,安排進府教她,姐兒現在大了,不管怎麼樣,能扭正幾分是幾分,還有她的病……”
林氏心中一痛,道:“如今焞兒也得寵,想辦法尋個太醫來府中為她瞧病,也是行的,七年前,倒有太醫正兒八經的為他的愛妾看病,到如今我的錦兒是太尉府嫡女,難不成太醫還看不得?那些年是沒有門路,到如今,若再不成事,也就太蠢了……”
秀妍應了一聲,便匆匆去了。
凝秀又走了過來,道:“太太,屋子收拾好了,你進屋歇一會子吧?”
林氏應了一聲,走了進去,卸了妝,看著自己蒼老的臉,心中染上一股悲哀,凝秀更是難過,太太也才三十歲,竟已成了這般,想到那蘭氏嬌養的跟朵二八花兒似的,凝秀的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滋味,掩了掩,忙將臉上的表情給掩了去。
“遮掩著什麼,你們想什麼,我還不知道,這些年,你們四個一直陪我在靜安寺吃苦,有什麼說不得的,自貴嬤嬤走後,你們就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林氏道。
凝秀笑道:“沒什麼,隻是太太吃了這許多年的苦,現在回來了,可要好好養一養……”
“這倒不打緊,再養的好,也不及那蘭氏,還指望得恩寵與她爭不成,我早死了這條心……他惡心我,不來我這,我才幹淨呢……”林氏笑著道:“成了,我歇一會子,若是錦兒醒了再來叫我,一會子你也將禮單收拾一下,明日進宮,少不得要為皇後娘娘獻上禮物的……”
凝秀點點頭。
林氏笑著道:“多年未曾經手這些,也不知生疏了沒有……”
“太太自小所受的就不同,哪怕幾年未曾經手這些,也不會生疏……”凝秀笑著道。
服侍著林氏歇下,凝秀出來了,但與念夏和斂秋道:“……太過份了,蘭氏簡直欺人太甚。”
“封嫁妝之事是七年前的事了,你還氣什麼?”斂秋道。
“太太剛一回來,她就回來打臉,太太麵上沒什麼,隻怕心中不好受呢……”凝秀道。
“與那些比起來,這算什麼?”念夏道:“別嘀咕了,我倒覺得那蘭氏將管家權緊緊的抓在手中不放,才叫目中無人呢,太太如今回來了,隻怕她更不會放手……”
“七年前就已未放,現在還會放?”凝秀冷笑道:“這女人可真是狐狸精似的,在府前看到她還是當初那個模樣,真真是叫人驚訝……”
“既是狐媚子,總是有些手段的……這些算什麼?”念夏道:“來了這裏就別說了,在這府中她的耳目眾多,為了太太,多一事也不如少一事,太太好不容易才回來,以後一點虧都不能再吃了,為了二姑娘,也得忍,瞧瞧二姑娘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眾人點點頭,壓下心中不甘,不再多提。
傍晚傅綿錦醒來,林氏也醒了,看了看她,與她說著話,再挑了宮中的禮物,手把手的教著傅綿錦,傅綿錦自此有了母親在身邊教導,慢慢的已大不相同。
晚間,傅大人才回來,一回來就走向了金蘭院。
蘭氏一看到他就是一怔,道:“老爺,你可知今天是太太回來的日子,你也不去看看她?”
傅大人提到林氏心中就不大耐煩,便沒說話。
蘭氏道:“好歹她是大哥兒的母親,如今得旨回來,老爺不去看,隻怕聖人那邊也不好看,不如去瞧瞧吧,夫妻一場,這麼多年,也氣消了,如今我看太太麵容慈和,倒有幾分佛祖弟子的味道了。”
“是麼?”傅大人淡淡的笑道:“罷了,我也去瞧瞧她。呆會再來……”
“老爺,去了哪還有回來的道理?”蘭氏的話還沒說完,傅大人便已走了。
主院那邊聽到傅大人來的消息,皆是一靜。
林氏表情淡淡的,起了身,看到傅大人身著官服前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道:“給老爺請安……”
傅大人見到她倒是微微一怔,看著她頭發絲上的白發,再大的氣也哽住了,頓了半天,才道:“菀兒,多年未見,你也老了……”
說著便是一歎,道:“你我少年夫妻,當年成婚之時,我還曆曆在目。”
林氏淡淡的道:“如今妾身已是不能入眼了。”
“我又何嚐不是……”傅大人道。
“老爺正值壯年,何來老了一說……”林氏淡淡的,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眼真真正正的與他對視一眼。
傅大人一笑,道:“也隻有蘭兒還是當年那模樣,你我到底是老了些。罷了,過往之事,皆是雲煙,聖人既下旨讓你回來了,以後你與蘭兒要好好相處,別叫我為難。”
“是……”林氏笑著道:“在靜安寺中清苦,如今我已是明白了。還是府中好,在兒女身邊,我心中高興。”
“想清楚就好。”傅大人道:“焞兒出息,我也高興。”
林氏道:“這幾年裏,老爺和我俱不在身邊,焞兒能這麼出息,確實不愧是老爺的兒子,老爺征戰沙場,他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