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母子連心,傅宇恒終於明白,怕是蘭氏對父親早已經絕望不已,不然也斷不會答應舍了身子這種事,娘親一向是極忠誠的人,沒料到竟被逼的走到這一步。
這一步步中的推手之一,便是傅元台,他的父親。
傅宇恒心中跟火燒似的,擔心娘親,又擔心妹妹,見父親在前院飲宴,更是大怒,偏這邪火發不出來,又聽底下小廝報了說,傅綿錦隻是被關了院子裏,傅府中甚至還在找道長為她驅邪,而傅宇焞……竟被父親叫去了前院去陪賓客坐席……
傅宇恒心中恨的已經翻天地覆,好父親,你竟這般的和著稀泥。兒女妻子,終究抵不上前院權勢,還有傅宇焞帶給你的好處和拓展……
傅宇恒懊恨不休,隻能忍著。
一個年過的,讓他看清了太多太多的不妥,心中也早心有了芥蒂,這結一結下,再也無法解開。
傅宇恒竟被逼的笑容漸失,慢慢的褪去了臉上的青澀和天真,一點一點的變得深沉起來。
傅傾顏一直想要躲的這一天,還是在傅宇恒身上來臨了。
仇恨是一點也不快樂的,一旦種下仇恨的種子,傅宇恒就再也沒有快樂可言了。
大年初二晨時,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傅大人顯然十分忙碌,昨晚一夜未來,蘭氏一早就收拾妥當,將筱竹留下照顧傅傾顏,隻帶著兩個二等丫頭,出了府去了宮門。
宮門早已緊閉,蘭氏遞上牌子,隻說有要事要見皇後娘娘,宮人知曉她是一品誥命,便笑回道:“夫人請稍等,奴才們去回稟一聲,隻是大年初二下的,宮門還關著呢,隻怕夫人不一定能進宮去……”
“你且去回,我等著便是,勞煩公公了……”蘭氏塞過去一個荷包,裏麵薄薄的隻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那人一摸便知是銀票,頓時笑彎了眼睛,道:“老奴去回稟一聲……”
蘭氏心急如焚,點了點頭。
但凡荷包裏鼓鼓的,便是銀子,一般也多不到哪兒去,但若是薄薄的隻一張,定是大額的銀票,那宮人翻開荷包一角看了,眼睛一亮,便加快了腳步去了。
蘭氏坐的是馬車前來,她下了馬車,雪花落下來,竟落的她的大氅上全是雪花。
兩個丫頭道:“夫人,你且進馬車暖和暖和吧,這裏有小爐子,總好過在外麵等著強。”
此時蘭氏哪裏還有心情回馬車上,隻心急如焚的看著宮門方向,根本不上去。
“夫人,你還病著呢……”一個丫頭道:“若是我們沒照顧好夫人,隻怕是要被筱竹姐姐發落了,夫人疼疼我們罷了,且上馬車等一等吧……”
“不礙……”蘭氏強笑道:“心裏急的很,在馬車上反而不自在,不如等在這裏,心裏倒安些……”
兩個丫頭聽了竟無話可說,便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隻是這一等,卻等了足有半天的功夫,蘭氏站在那裏搖搖欲墜,凍的昏昏沉沉。
她隻憑著一股意誌,不然早倒下去了。
看她臉頰凍成了不自然的紅,有點熱度的樣子,兩個丫頭急的慌。勸她,她又不肯聽,好不容易等來宮人了,蘭氏便急忙進了宮。兩個丫頭無法跟進去,臉上露出萬分的擔憂神色。
蘭氏進宮見了皇後,皇後隻拿不要緊的話來堵她,蘭氏漸漸的察覺到不對勁了。她不光沒見到聖人,皇後隻怕也是給個下馬威,讓她等到現在呢。
聖人隻怕也是給她下馬威,所以遲遲未來,她知道……她等在宮門的消息,聖人肯定知道,可他卻沒出來。
蘭氏有苦說不出,又怕耽誤了七天的時間,可是提卻沒辦法與皇後提,隻能硬撐著,撐到晚間宮門要下鑰的時間才出來,一出宮就倒了下去,兩個丫頭驚慌不已的扶住她,蘭氏上了馬車,心中早已經如火山一般燒灼開了,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吃閉門羹沒關係,怕隻怕耽誤了時間。
回了府中時,她再強撐也不行了,立即就倒下歇了,筱竹看她這樣,眼淚滾滾而落。
摸著她的頭又燒了,便去熬藥,蘭氏心中發苦,偏偏說也說不得,硬撐著吃了藥,就睡下了。
筱竹看她這樣,心中跟火燒一般,可也知道一個母親,她是無法勸動蘭氏的,隻能守著她。
傅大人晚上來看了看,問了問情況,又被管家匆匆的叫走。
傅宇恒心中十分不耐,卻苦於發不出,既心疼母親又心疼妹妹。可是此事,他卻毫無辦法,攙合不得。
第二天,蘭氏其實十分不舒服,可她還是強撐著要進宮,筱竹道:“夫人,你再這樣一等就是半天,可真要凍壞了,今天無論如何,呆在馬車裏等吧,皇後娘娘怕是也有所覺,不敢明麵上給你臉色看,隻能這樣作踐你……”
蘭氏道:“我明白,看這狀況,沒有個幾天的時間,是見不到聖人的,我會保重自己,不再像昨天那樣傻了……”
筱竹點頭,又送她出去了。
隻是蘭氏一直未見到聖人,漸漸的蘭氏也開始急了起來,天天這樣進宮去,每天裏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