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之後的第二天陽光總是無比燦爛，曬得人胳膊疼。
我就是被這片過於明媚的光曬醒的。
北玥出奇的沒有去上班，撐著身子靠在窗欄上。一睜開眼睛就瞄到他，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
我伸了個懶腰，很大很大的懶腰，手故意撞了他一下。
“喲，醒了？剛醒就這麼有力氣。”
他的嗓音帶著不正常的喑啞，臉上的笑容透露出幾絲淡淡的疲倦。
“你沒睡？”
“睡了，怎麼可能不睡覺。”
他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沒有換下來過。
“騙人，臭死了，快去洗澡睡覺。”
故意湊近他深深聞了一口，清雅柔和的香味淡淡縈繞在鼻尖。北玥是個極愛幹淨的人，算不上潔癖，身上的味道從來很好聞，或許是某種特別調配的香水。他的臥室裏有許多別致的小瓷瓶兒，據他自己坦白每一個小瓷瓶兒裏都是價值不菲的香精。我笑，心想一個男人整天灑香水多變態，可當看到他工作時的場景便笑不出來了。因為，我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專注更敏銳的調香師。他甚至可以連夜飛往世界各地就是為了能在清晨采摘到當地一種應季開放花期短暫的新鮮花蕊。每一個步驟都親手完成且永遠隻做一瓶，確保釀就的是人間最獨一無二的迷人味道。
“臭死了也在你床邊躺了好久，熏死你。”
“快去洗澡，快去休息。我這裏不歡迎你！”
“我真的睡過了。”他意有所指，眼神瞟了眼床又瞟了眼我。
“謝謝。”
嗓子還是有點堵。隻是腦袋清明了許多，沒有昨日那般痛。我鼓了鼓嘴巴，還是費勁力氣將這兩個字艱難的說了出來。
他勾唇一笑，如明月照人。
“稀奇啊。”
“快去快去！”
他深深看了眼我，停頓半響才走出臥室。
他沒有問起，我也不想提及。
自從成為十六七歲的模樣後小學自然是上不成了，本來以為能輕輕鬆鬆自由一陣又被他強行逼迫去了某個職業學校。這個職校專門做成人教育的，學費貴，課少，環境倒是不錯，綠化程度挺高。一個班學生隻有幾十個人，並且大多數他們都是逃課狀態，老師自然不會理睬，他們關心的隻是你是否交了那筆高昂的學費。
班上的人很冷漠，你來不來他們都不會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匆忙的生活。如果不是特意去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特別來理你。這既是個壞處也是個好處，尤其是對我這樣不希望被太多事情打擾的人來說，我不喜歡認識太多不相幹的人。
但是我的同桌無疑蘇文是個例外——全班唯一一個熱心腸且活潑的女人。
她小時候家裏窮，有一個親弟弟，初中就輟了學沒讀完書，被父母逼著去城市打工，心中一直想多念念書。後來交了一個富商男朋友，那個男人比她大二十來歲，每個月給她很多錢花。自從交了那個男朋友之後她就不需要天天繼續這麼勞累，索性辭去了工作就跑過來讀書了，說是彌補當年的遺憾。據說她和她男朋友再過兩三個月就結婚，她男人年紀大了，想要個孩子。
蘇文長得很秀氣，身子骨瘦弱，但性格很直爽，說話爽快明了，畢竟出來混的久所以做事老練招人喜歡。我曾經無意間見過她男朋友，那時候她剛從一輛黑色小轎車上下來，她男人坐在駕駛座上，頭發灰白，看起來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