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這幾天越來越疲倦,雙眼已經嚴重浮腫。
她踉蹌的走進教室,依然遲到了,這一次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頭發淩亂,衣衫不整,雙眼烏黑。臉上是極度蒼白的表情。她跌跌撞撞朝座位撲了過去,險些摔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幾乎是以一種爬的姿勢坐到座位上。
蘇文絲毫不顧及別人的眼光,緩慢的扭過頭來,雙眼迷蒙的看著我,額頭上的窮字赫然已經成了金色。
我大駭。
看來窮神這次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讓人倒黴一個月這麼簡單了。
“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蘇文,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她渾然不知,搖搖頭,裂開僵硬蒼白的微笑,“我很好啊,我看起來有什麼不對麼?”
不知道怎麼回答好,我尷尬輕笑了幾聲,“沒事沒事。還是上課吧。”
唯一和以前沒二樣的是她上課的專注程度,認真的看著黑板和講師,認真的做筆記。其實我是不大喜歡這個老師講課的,比較無聊,再加上老師尖細的有點不自然的聲音,若不是蘇文陪著,我想我會逃課。隻要她在就會有意思的多,聽著她做筆記的聲音和偶爾轉動椅子發出的摩擦聲,曬著下午的太陽,有時候想想這樣的生活也是很有意思。這個班上能認真聽講的學生並不多,當然絕對不包括我。有時候來了興致會忽然打量周圍人在做什麼,比如坐我前麵的人正玩著手機,有的人在發呆,有的人在傳紙條,而蘇文,目不斜視正對前方。剛才一直緊繃的神經忽然鬆懈了下來,抿出一絲笑容。
或許今天隻是格外倒黴罷了,看來最近神經太緊張,看什麼都覺得不自在,好像昨天晚上睡眠質量不是很高。
剛低下頭做筆記,一道冷冷的目光尖銳的打在我脖頸上,冷風吹著脖子刮了一下。渾身一個哆嗦,抬頭四顧,所有人都忙著做自己的事請,該剪指甲的剪指甲,該聽講的聽講,該睡覺的睡覺。欸,是誰?耳邊傳來蘇文做筆記的沙沙聲,讓人莫名很安心。
正準備繼續手中的筆記,目光又一次鋒利的射來,帶著凶戾的氣息。
下一秒,我猛地偏過頭,卻渾身一滯,頓在那裏,渾身僵冷無比。
入目,正對上一雙來不及收回的眼,血紅猙獰,似地底的凶獸重見天日滿目的仇恨和血腥。而那雙眼,正是來自我身邊最熟悉的人——蘇文。
她的手沒有停,保持著奇怪的姿勢沙沙書寫不止,可頭卻偏轉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側九十度正直對著我,脖子擰在了一起,視線死死黏在我臉上,通紅的眼珠幾乎凸了出來。此刻的她早已沒了往日的嬌小可人,滿臉都是恐怖和猙獰。
“蘇文你怎、怎麼了?”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壓低聲音問道。
眼珠不受控住往上翻了翻,黑黑的瞳孔正對著我,因為隔得很近,所以能清楚的看見她的眸中根本沒有一點倒影。純碎的血紅,染透了眼球和眼珠,幾乎都要流淌出來,變成細細兩道血淚從猙獰的眼角滴落。
“蘇文,蘇文,你到底怎麼了。”
她忽然扭回了頭,又扭過來。臉上已經恢複成正常的模樣,好似那一瞬間我所看見的全是虛假的幻覺。
“你叫我幹嘛?”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語氣,她的眼睛微微往上吊著,眼角很幹淨,清秀帶倦意的麵容像一朵下午忘記澆水了的百合。
我張了張嘴,呆呆看著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才憋出一句“沒事,我剛想問問你黑板上那個公式來著。”
“哦,這樣,喏。”筆記本直接攤開在我麵前,然而剛才的放鬆卻全在看向筆記本的一刹那全然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