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姐姐(1 / 3)

女人用極其冷漠的聲音言簡意賅問答了記者越來越尖銳的提問,三言兩語,隻說我是她妹妹,半年前無意走失,家中一直尋找,沒想到會在這座城市。

經過漫長枯燥的提問環節和采訪拍照終於能上菜了,我小心翼翼躲開她的目光,雙眼充滿期待。等到飯上上來的時候已經美的合不上眼了,是家西餐廳,香嫩多汁的牛扒,咬一口滿嘴的汁肉,美的眼睛都睜不開。我喜歡十分熟的,好吃,香,都是肉啊。她點的是個三分熟,刀子輕輕一劃都是紅色的汁水到處流,滿盤子血。她老練的用著刀叉,點了杯紅酒,杯子一傾,暗紅色的酒釀流到牛排上,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杯子邊緣的酒液,笑道,“這是我的偏愛,你也可以試試。”

女記者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臉上禮貌性的笑容有點發僵。

結束飯局已經快黃昏,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總覺得沒什麼話好說,也不大願意沒話找話。也正好,開始還擔心會是一大家子人來接我,以後想跑就麻煩了,而且也難以適應。我已經適應了北玥的存在,並不意味著我可以繼續適應和另外的人住在一起。而現在就孤零零一個妖冶的女人,多少有些詫異。

於是借著車內的反視鏡,偷偷打量著“姐姐”的麵容。

似乎是我的目光太肆意,她忽然抬起頭,雙眼淡淡朝鏡子上看了一眼。我趕緊調整好視線,餘光瞥見她正認真的開著車。

對於眼前這個“妹妹”的回歸,一路上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或者開心的神情,一直都很平淡,十分平淡,就像是接剛放學回家的孩子一樣。

沒有問這個妹妹經曆了什麼,沒有問妹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沒有關心妹妹之前的生存狀態。更沒有像走丟了半年的妹妹說起家裏的變故。她沉默著,冷肅著,如同我是剛買回來的一隻廉價寵物,不需要更多的言語解釋和說明。

她手上打著方向盤,臉卻忽然扭了過來,勾著唇角,“剛才記住我名字了吧。”

嗯,記得。

她說她叫顏迷。很奇怪的姓氏。我唯一聽說過的姓顏的隻有唐朝的書法家顏真卿。

而我是顏如是。和秦淮八豔之一柳如是的名字如出一轍。那個女人我似乎曾經見過,還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腦海裏飄渺模糊,隻有想到了某個特定的人物、地點才會偶爾牽扯一絲混沌的記憶。而這個名字,無疑就是這一絲混沌中的小小細碎片段。某個總是喜歡穿一身淡黃衣衫的女人。鶯歌燕語,巧笑如斯,美人如柳,媚兒眼,點絳唇。一條船,一次不經意的相遇,我穿著男裝,她撫琴相伴,嫻靜溫雅。後來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成了那個老男人的妾,從花廳裏疾步穿過。

原來驀然已百年。時光嗬,最殘忍無情的,總是莫過於時光。

“你還記得原來的名字和身份嗎?”

“不記得了。”

“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恩。。。。”

隻是輕微又迅速的劃過,她的眉眼裏閃過如釋輕鬆的深情,停頓了片刻便迅速消失在眉間,紅潤的唇畔掛起上揚的笑意。她的目光帶著絲毫不遮掩的打量和審視,來來回回。

“如是。能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以後要多小心一些,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拗口僵硬的語氣在沉悶的車內更顯生硬。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就像是在讀台詞一樣,碎玉似得牙,隨著嘴唇的開合,白森森的露暴露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