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魂斷夢醒處 從此後天高海闊時 下(1 / 1)

接下來幾天,文若便大大方方地帶著抱琴四處遊山玩水,把北京城的名勝古跡玩了個遍。她們走到哪,總會有幾個身穿百姓衣服的家丁跟著。抱琴見文若天天玩的開心自在,終於忍不住了:“格格,後麵跟著一堆跟屁蟲,你還玩的這樣開心!”文若笑道:“難得有免費的保鏢,當然要好好利用了!”抱琴歎道:“這樣一步不離,除非咱們長出翅膀來,否則甭想出去了。”文若拿扇子掩了口,笑著低聲道:“咱們雖然不能飛,但是可以——消失。”抱琴詫異,正要開口,被文若掩住了口:“天機不可泄漏,山人自有妙計。”抱琴當下也放了心,開開心心陪著文若逛起來。

且說單青自接了四爺的命令,又發現了文若她們的蹤跡,自是不敢怠慢,每日帶了人親自跟著。至晚間便回府裏去給四爺複命。可是叫他納悶的是,若說四爺不喜歡這個福晉吧,又嚴命他們跟著;若說他喜歡吧,每次去回話的時候也隻是淡淡說一句“知道了。”教人好生摸不著頭腦。這日,單青像往日一般回完了話,四爺卻停下了正在寫字的筆,思索著,忽然問道:“她們這樣玩了有四五天了吧?”“回四爺的話,共是五天了。”“嗯,北京城大街小巷,也都逛得差不多了吧?”

單青抬了抬頭,瞅了一眼四爺的臉色,回道:“連每個角落都去過了。”

“知道了。明日開始,要多留神些。”四爺一邊說一邊又開始寫字了。

“奴才這就去。”單青告了退回來,馬不停蹄地又趕去文若住的客棧,吩咐各位把守的兄弟警醒著些。

於是眾人一宿無眠,至次日清早,卻沒半分異常。隻是也沒見文若她們出門。這家客棧是京城最大的客棧,每天客來客往,十分熱鬧。單青守這些日子,竟連住店的人也認了一大半。這日晌午時分,走出來祖孫兩個。那老頭,一把雪白胡子,佝僂著腰,拄根拐杖,走一步都要喘幾下,那小孫子一手扶著他,一手在他後背輕輕捶著,口裏隻是說著:“爺爺,您可慢些走,留神腳下……”

單青看著這祖孫倆,隻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隻眼瞅著他們越走越遠了。一行人在牆根下蹲著用完了午飯,幾雙眼睛是眨也不敢眨地盯著客棧大門。卻見得日色漸漸偏西,天快黑盡了,也沒見文若二人出門,不由得心裏有些打鼓,正在躊躇著要不要尋個理由進去找找,客棧裏卻一片鬧攘起來。

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坐在客棧大堂裏大哭大鬧:“天殺的呀!我的胡子呀!哪個天殺的幹的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呀!我的老天呀——這是什麼黑店啊!我要報官!我要報官!”說著顫巍巍就要站起來,掌櫃的和店裏的夥計小二都圍了上來,拽胳膊拽腿的。客棧麵臨大街,一會兒便圍了許多的看熱鬧的人。見那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偏生下巴上一根胡須也沒有,都覺得看上去太逗,不少人掩著嘴偷笑,猜測著他是不是哪裏惹了仇,仇人半夜裏剔了他胡子去。隻不過這樣尋仇的法兒也太損了些。

客棧這裏正鬧得不可開交。單青擠了進來,一看那老頭子,忽然就想起那祖孫倆來,便猶如迎麵一大棒打來,猛拍了下大腿:“糟糕!糟糕!”忙吩咐眾人:“快追!”

這裏文若和抱琴卻早已出了城門,兩騎青鏓馬一溜煙絕塵而去,此時已近京郊官驛了。兩人一出了城便換了妝扮,抱琴便欲把那把胡子扔掉,文若忙道:“留著!說不定以後還用的著呢。”抱琴看著那胡子,越看越笑個不住:“不知道他醒過來了可是怎麼副模樣?”文若也覺好笑:“咱們雖是逼不得已,可也實在是對他不住,你可放了銀子給他了?”抱琴笑得彎在馬上:“放了整整五十兩呢!”一麵又納悶道:“公子在他茶裏放的那藥是什麼?他可真睡的跟個死豬似的!”文若把韁繩一拉,側過頭來,戲謔道:“行走江湖,兩樣必備:蒙汗藥和石灰粉也!”說完一打馬,青鏓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跑將起來。

抱琴也忙打馬跟上,北京城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兩人但覺得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天高海闊,策馬紅塵,真是歡喜無比。

文若輕握韁繩,任馬兒亂跑,跑了一頓飯功夫,便來至驛站。文若見天已晚了,再走的話怕找不到住的地方,便與抱琴栓了馬,投驛站。還未到門口,卻見遠處一騎馬如飛而來,那馬上的人是當兵的打扮,馬尚未勒住,已是跳將下來,口裏隻吼著:“西北六百裏加急,快換馬!快換馬!”

文若正在給馬兒添料,一聽到“西北六百裏加急”這幾個字,臉色刷地變了:“西北?阿瑪!”抱琴也聽到了,見了文若臉色,心裏也料到了。主仆倆對視一眼,解開馬,翻身躍上,“駕!駕!”兩聲清叱,馬兒披著月色,直望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