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文若誤救假鄔佑 假佟佳偏逢真文若 上(1 / 2)

文若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四阿哥因康熙傳召進了暢春園,此刻還未得出來。文若驚覺身在獅子園中,昨夜種種浮上心頭,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隻罵自己該死。幸而身上衣物看樣子並未動過,心知定是年羹堯從中周全。打聽得四阿哥不在園內,不敢多留,匆匆和門上招呼一聲,一溜煙出了府。回思起來,仍是心神不寧,坐臥不安,想再來次“三十六計走為上”吧,卻感覺總像是不打自招,豈不說明了自己心虛?如今四阿哥未必真看出端倪來,自己倘若這樣跑路,反倒坐實了他的懷疑。這樣一想,便冷靜下來。可也不能坐以待斃,若是他知道了呢?略作思索,便想,不如早作綢繆好。

此時抱琴與十四已經成婚,因她始終不願抬旗,因此在府中名分並不高,但因著十四偏愛,也無人敢小瞧了她。然而文若卻不方便去瞧她了。她便先叫了個府上的下人來,叫往十四阿哥府上打聽去,聽得十四爺出門了便來回話。又修書一封,讓綠綺帶了書信過去,隻說請宋夫人過府敘敘家常。十四阿哥府上多識得綠綺,見她和宋氏多有往來,隻道兩人是閨中密友,婦人間往來閑談本是常事,綠綺也不過是小小翰林的侍妾,因此十四府上那些丫頭婆子雖有嚼舌根子的,卻也生不出什麼風波來。

文若這裏剛打發了綠綺出門,便聽見年羹堯一陣風似的笑聲:“鄔先生,大喜呀,大喜!”文若尚待起身相迎,年羹堯早已到了跟前,一把把她按在椅子裏,口裏隻說:“今兒真是個好日子!人人都沾了二阿哥的光,喜事連連啊!”文若先是一愣:“二阿哥?”猛然醒悟過來:“哦,是太子爺吧!”年羹堯詫異道:“你早知道了?如今皇上雖有複立太子的意思,卻還沒下詔,你又知道了?”

文若笑說:“我是昨兒酒還沒醒呢。一時錯了嘴,哪裏是知道什麼了?你說說,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年羹堯來了興致,側身在旁邊的椅上坐了,道:“今天四爺見了皇上,皇上正和李光地大人議論太子爺的事,四爺早忖度著皇上的心裏有複立太子的意思,今兒見皇上高興,便就著話頭提起這事來,果然合了萬歲爺心思。萬歲爺一高興,一連下了許多道旨意,先前因為廢太子被連累的眾阿哥都複了爵位,四爺又提起十三爺來,說十三爺那時候是年少衝動,受了別人蠱惑,如今關了這些時候,想來該穩重了。又提起往日十三爺的好處來,萬歲爺也感慨了好一陣子,終究是答應釋放十三爺,隻是還沒複他的爵位了!”

“啊!”聽得十三釋放,文若也不由激動了起來,“胤祥出來了,可太好了!我還以為他會一直被圈禁到雍正年間呢!”

“雍正?”年羹堯又不知道她在胡說些什麼了,“你……你連十三爺的名字也……”他與她相處得越深,越是發現她有著許多稀奇古怪不可解釋的言行,她跟四爺、十三爺之間,似乎有著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忽然想起四阿哥的那副畫來,心裏緊了一下,再也高興不起來。

文若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又說漏了嘴,真是糟糕,怎麼跟這個年糕在一起老是說溜嘴呢?難道是因為對他太沒有戒心了嗎?

然而年羹堯接著說的,對於文若來說,整個兒一晴天霹靂。

“皇上說翰林院的鄔佑這兩年做得不錯,讓你到上書房行走呢。雖無實職,可這卻是多少人伸長了脖子也盼不著的呀!”

“什麼?”文若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三年來,康熙把她扔在翰林窩裏不聞不問,她還以為早被那老爺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呢,誰知道竟然突然提拔起自己來,還不早不晚的在這特別敏感的時候,老頭子心裏打的是什麼鬼主意?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年羹堯自然也知道,她的官是做得越大越糟糕,離皇帝越近就越危險。先前說報喜原本是打趣她來,此刻見她這樣憂慮,反倒不好再說笑。氣氛凝重起來,然而他自知臨機應變不如她多也,雖見她憂慮,卻也知道她自己就有應對的法子。盡管為了她許多擔心,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表達不出來。他突然覺得倘若愛著這樣的女人,真會很累。可似乎就算累,也是心甘情願的。可無論如何又少了些大男人的尊嚴,這就不能容忍。她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愛到骨子裏去,卻仍無法捧在手心裏,隻讓你遠遠的瞧著,連嗅嗅花香也要當心被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