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宇突然問:“媽呢?她沒在家嗎?”
鮑小蝶說:“她……你進去看牆上就知道了。”
馮天宇沒有追問,心中卻疑惑不解,不禁忐忑起來,他忙朝屋裏走去。踏進屋後,他沒看到梅之芳,的確看到牆壁上懸掛著她的黑白相片,他大吃一驚,忙說:“媽媽她......”
“媽媽已經去世了。”鮑小蝶見無法隱瞞,隻好如實說。
“什麼時候走的?”馮天宇的身子倒靠在牆壁上,神色黯然。
“就是你剛進去不久,媽媽聽到你被判刑的消息後暈倒在地,沒搶救過來。”鮑小蝶黯然神傷。
馮天宇忍不住號啕大哭,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厲聲責問:“你怎麼不早說?你每次去探監,我問你,你都說媽沒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
鮑小蝶被他鐵鉗似的手捏得直咧嘴,說:“哥,你快點鬆開手!”
馮天宇看見她痛苦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即把手鬆開。
鮑小蝶揉了揉剛才被捏的地方,感覺還在鈍痛,說:“哥,你不要怪我,你含冤入獄已經夠痛苦的了,如果聽到媽媽去世的消息,你肯定會更加傷心,這樣的打擊你如何受得了,所以我刻意隱瞞了你。”
是啊,妹妹說得對,她是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我怎麼可以責怪她呢?
他擦了一下眼淚說:“其實,在監獄的時候,我就猜到母親可能出事了,因為我每次給家裏打電話,要麼沒人接聽,要麼隻有你接聽。我記得我曾多次問過你母親在忙什麼,叫她過來接聽我的電話,你要麼說母親不在家,要麼說她已經睡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母親對我大失所望,怨恨我所以才不肯接聽電話的,可是後來我仔細一想就覺得很不對勁,母親是一個很明白事理的人,她不會這樣怨恨我,即使她怨恨我,也不會長達七年之久不肯接聽我的電話。”
鮑小蝶幽幽地說:“其實自從你被警察抓了以後,媽媽並沒有怨恨過你,因為她一直認為她教育出來的孩子不會做壞事,你是被冤枉的。”
馮天宇很難過地說:“母親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不是她好心收養我,教育我,我都不知道今天的我變成什麼樣子了,也許已經變成一個壞人了;她辛辛苦苦的把我撫養長大,不但沒享我的福,反而還因為我的事情而丟掉性命,她死得太不值得了!小蝶,改天你就帶我去母親的墳前,讓我燒幾張冥紙祭奠一下她老人家好嗎?”
鮑小蝶點頭說:“好。”
馮天宇走到自己的房間前,推開房門進去一看,見屋子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床上的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書櫃擦試得一塵不染,他心裏一暖,把感謝的目光投向小蝶。
在她清澈明淨而又溫柔如水的眼睛裏,他發現她對自己流露出深深的關切,這種關切不禁使他產生了憐愛之情,他想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妹妹,我坐牢的這幾年她受苦了。
他又掃視了一遍屋子,然後走了出去。
鮑小蝶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裏,突然看見自家的牆壁上用紅油漆寫著一個大字“拆”,他不禁問:“我們家的房子要被征占嗎?”
鮑小蝶說“是”,然後告訴哥哥自家房屋及附近這一帶被一個開發商看中了,聽說要修建一個度假山莊,有十幾戶村民的宅基地被納入了規劃用地,度假山莊方麵曾多次派代表來找村民們談判,但是由於補償款過低,接近一半的村民都沒有簽協議,包括她自己。
馮天宇覺得小蝶做得對,村民們做得對,不能讓開發商占了大便宜。雖然這房子的主人是梅之芳與鮑誌鵬,但是由於他夫妻倆已經相繼離世,在梅之芳的“自書遺囑”上,房屋的合法繼承人是馮天宇與鮑小蝶,他們當然有權爭取自己的利益。
就在這時候,一輛警車開進他家院子裏,先下來兩個穿製=服的年輕警察,後下來一位矮個子男人。馮天宇一看,這矮個子男人正是今天和林若夕發生肢體衝突、被自己揍的那個,他的腦門腫起了一個淤青的包。他憤怒地瞪著馮天宇,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似的。
警察走到馮天宇的身邊嚴肅地問:“有人報案說你打車不付車費,還打人,是否屬實?”
馮天宇連忙辯解:“他欺負我的一位朋友,我看不過,所以才......至於車費的事情,是他忘記要,我忘記給,不存在不給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