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我去看年爺爺,我好久沒有看到年爺爺了,好想年爺爺呀。”沐冰鬆開容錦軒牽著的手,邁著小腳步,興高采烈的往倒塌了半的屋子而去。
沐希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別去。”
“為什麼,冰冰想年爺爺了。”
“這屋子傾斜得厲害,萬一倒塌了就不好了。”
“可是年爺爺家的屋子都傾斜了好多年了,也沒有倒下去呀,以前冰冰也以為房子隨時都會倒塌的,可是每天都沒有倒塌。”沐冰眨巴著眼睛,懇求的看著沐希。她好久沒有聽年爺爺講故事了。
“好奇怪啊,年爺爺哪去了,怎麼沒有看到他呢?以前看到我們來,他不管多忙都會出來跟我們打招呼的。”容錦軒忽然喃喃自語,訥悶的看著屋子。
“希希,你說年爺爺會不會出事,我去看看好不好?”
“我去吧。”沐希鬆開沐冰的手,一步一步往倒塌一半的屋子裏走去。
屋子雖然坍塌一半,但另一半卻完好無缺,隻不過裏麵光線很差,鑽進大門,還能感受得到冬日裏寒風冷冽而過。
昏暗的視線裏,沐希隱約能夠看得到,這間破敗的屋子跟她家一樣,家徒四壁,除了一張床,就隻有一張桌子。
“咳咳……”
一聲隱忍的咳嗽聲在陰冷嘲濕昏暗的屋子裏響了起來,沐希視線抬到床上正在咳嗽的老人身邊。
腳步輕移,緩緩走了過去,看到一個蓋著薄薄被褥,年近古稀的老人,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似睡著,又似昏迷,時不時的伴隨著咳嗽聲。
他的嘴唇幹裂,伴著血絲,想來是饑渴難耐,才會幹渴成這樣。他的麵容很是慈祥,即便睡著的,依然如此,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視線下移,卻見他的小腿,幾乎全爛了,發出難聞的腐臭味,森森白骨都能看得到,甚至還在流著膿水。
沐希蹙眉。
她是大夫,她知道年爺爺此時隻怕極是疼痛的。或是截肢,疼也隻是疼一陣,而像他們這樣,拖著一個腐爛的左小腿那才是無聲的煎熬,日日夜夜都得承受蝕骨之痛。
不知道是不是沐希一直注視著他,讓昏昏沉沉的年爺爺感到不適,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看,以為在做夢。
是希希嗎?希希怎麼會來他這裏呢?冰冰跟錦軒還差不多。希希從小就皮,根本不會理會他這個孤苦無依的老人的。
“我倒杯水給你喝。”沐希見他醒來,淡淡道。走到桌子上,拿著水壺,伸手倒水,倒了幾次連一滴水都沒倒出來。搖了搖水壺,空蕩蕩的,聽不到半點聲音。
蹙額。
轉身鑽出外麵,對著正在逗著鴿子的容錦軒道,“錦軒,你去燒一下水,給年爺爺喝。”
容錦軒跟沐冰本來偷偷從家裏抓了一把米出來,興高采烈的喂著年爺爺的鴿子,乍然間聽到沐希出來,還喊了他們的名字,兩人都嚇了一大跳,趕緊把手中的米藏在身後,心裏撲通撲通,差點跳了出來,緊張的看著沐希,生怕沐希罵他們。
好在沐希隻是讓他去燒水,說完就進去了,兩人身子一軟,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對了,年爺爺在外麵有個灶,你在外麵燒水就好了,這是水壺,一會水燒開的,喊我一聲。”
“咻”的一下,容錦軒跟沐冰的心又提起來,緊張的看著沐希,等了好一會後,見沐希不再出來。剛剛還藏著掖著,想要逗逗鴿子的兩人,如同燙手山芋般,趕緊把手中剩下的一點點米扔出去,又拍了拍手,不留一絲痕跡。
沒有閑功夫去看那些鴿子撲淩著翅膀,一擁而來覓食,就想著它們趕緊把米都給吃了,不然一會希希來了,看到他們把家裏的米喂給鴿子吃會罵他們。
“姐夫,你說姐姐剛剛有沒有看到我們從家裏偷了米出來啊。”沐冰害怕的扯了扯容錦軒的衣服,雖然姐姐現在變得很好很溫柔,可以以前姐姐可是很凶的,動不動就打人。
現在糧食那麼緊張,人都不夠吃,還給鴿子吃,姐姐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的,可是年爺爺最愛這些鴿子了,把它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這些鴿子跟她們關係也好,能聞得出他們身上的味道,也會跟他們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