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秦夫人笑道,“好了,曦小姐看看,怎麼樣?”
她睜開眼,望著鏡中的自己,臉如瓷玉般光潔,果然神奇。
“上了妝更美了呢。”秦夫人笑起來,“好了,我也完成任務了,我得向姑媽彙報去了。”
她笑著同林嬤嬤走出去了。夏玉言跟去相送。
“現在可以上妝了。上妝時間會很久,小姐可得忍耐著點啊。”桂嬸笑道,然後,她開始調胭脂。
夏玉言送秦夫人也回來了,兩人一同給她上妝。
她平時最不喜歡化妝的,一向都是素麵朝天。
但今天也不可免俗,由著她們折騰。
上了妝,雲曦又悄悄的將嫁衣中的那件沒有袖子的,薄如蟬翼的衣衫卷了卷塞入一個箱子裏。這才讓青衣與青裳服侍她更衣。
一層層絢麗若霞的嫁衣穿在身上,屋中也仿佛明亮了不少。
眾人都驚訝的看著她。
丫頭們嘖嘖聲,“小姐,太美了,剛才隻是上妝,現在穿上嫁衣,小姐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
“你們見過仙女嗎?”雲曦斜了她們一眼。
“就是小姐這樣的啊!”
一屋子的歡笑聲響起。
丫頭們將她推到大銅鏡前,“小姐,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像仙女一樣?”
她朝鏡中看去,去除了細細汗毛的玉瓷般的臉頰上,抹了層淡淡的胭脂,像是染上了煙霞,峨眉淡掃,朱唇紅豔欲滴,鏡中出現了一張豔麗的臉。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時怔住了。
青衣青裳幾個侍女已經笑起來:“小姐這樣打扮一下,真是太美了。王爺一定會看呆。”
吟雪也笑道,“是啊,小姐是奴婢見過的最美的新娘子。”
而英兒卻是驚住了,口中喃喃的說道,“小姐……你……你……”
雲曦盯著鏡中的自己抿唇不語。
這張臉,上了妝之後,竟然……成了謝婉的臉!
難怪英兒會吃驚。
謝雲曦與謝婉雖是雙生姐妹,但也並不是十分相像。
謝婉更像端木雅,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容貌生得更加明豔一些。
而謝雲曦大約是長期跟著性情溫順的夏玉言的緣故,長相偏柔美。
夏玉言也是吃驚的往她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曦兒?”
她知道她吃驚的是什麼。
夏玉言雖然在謝府裏極少出門,但幾年中,與同住一個府裏的謝婉多多少少是見過麵的。
雲曦伸手抓著夏玉言的袖子,“娘,我想……待會兒給我父母上上香。”
夏玉言摟著她的肩頭,眼角有些泛紅,“一早就準備好了,先換上嫁衣吧,夫人她也一定盼著這一日呢。”
說完,她將頭扭過。
桂嬸見二人神色變了,忙笑著打著圓場,“大喜的日子,夫人和小姐這是怎麼啦?哭嫁還早呢!”
。
夏宅的一角,有一座空置的園子。
整潔,寧靜。
陪著雲曦的是英兒。兩人推門走進了屋子。
正屋的上首,供著端木雅與父親謝宏的靈位。
“小姐……”英兒扶著她,眼底閃著疑惑。
“英兒。”雲曦偏頭看著她,“很奇怪是不是?我也奇怪呢。你現在,可以叫我婉姑娘了。上天厚愛我,讓我一人有著姐妹兩人的記憶來見父母。”
讓她以謝婉的麵容嫁給段奕,算是全了他的心。
“姑娘……”英兒心頭百感交集。
雲曦在父母的靈位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再抬頭時,她的目光變得淩厲。
雖然那個最後的凶手沒有找到,但,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牽引著她,一步步的走到真相。
如果她猜得沒錯,那一定與皇宮中的某個人有關!
不管那個人是誰,她一定要將那人挫骨揚灰!
身後有腳步聲緩緩走來。
雲曦起身回頭,原來是舅舅端木斐。
“舅舅?”她笑著迎上去。
“曦曦出嫁,舅舅自然要來送送了。”他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頭,目光落到上首端木雅的靈位上,漸漸暗沉下來,“走吧,舅舅也有東西送給你。”
“是什麼?”
“出去再說。”
這裏氣氛太沉重,實在與外麵的喜慶不相融。
兩人並排緩緩地走著。
到了小院的門口,雲曦還是忍不住的說道,“舅舅,關於當年追殺我一家的凶手,我懷疑是宮中的人。”
端木斐目光沉沉看著她,“曦曦,離那個地方越近,你越危險。這件事,先緩緩,舅舅會去查。”
“可是舅舅,我心中一直不安,想到當年母親……”她喉間一陣哽咽。
那條小水溝的水全被血染紅,她想哭卻不敢哭出聲的壓抑,這麼多年來一直堵在心頭,讓她心中難受。
“小奕一直不想你進宮,就是為你好。宮中不安全。”端木斐沉聲說道,“我也在懷疑,隻是不知道是誰。”
“舅舅也在懷疑?”雲曦抬頭看他,眯起眸子,“謝楓大哥與他的未婚妻玉娥姐,有一天在府外時,遇上一個婆子跳進馬車來刺殺玉娥姐,那人的武器是雙頭蛇短箭。跟父親死時,身上刺入的短箭一模一樣。而且那箭尖上抹的毒藥也是一樣的。”
端木斐說道,“這種箭本是劉皇後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獨門武器,那人很是清高,從不屑用毒,但你說是一個婦人在用箭,就有些奇怪了。”
“舅舅,玉娥姐得罪了端敏公主,我們懷疑是端敏公主派人殺玉娥姐。而端敏公主的母親是是劉皇後,會不會是劉皇後的人在用那種箭?”
“不會,箭的原主人是劉家的私生子,與嫡女出身的劉皇後老死不相往來,不可能給她!”
雲曦低下頭陷入沉思中,不是劉皇後?那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曦曦!”端木斐雙手摟著她的肩頭,“今天你大婚,我是來送你禮物的,你卻問我這些問題,反鬧得你心情沉重,不要再想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他抓起雲曦的手,將一枚鑰匙放在她的手裏。
雲曦眨眨眼,“舅舅,這是什麼?”
“你的大婚禮物啊。”端木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看你武功大有進步了,悅客酒樓的院牆就不用爬了,所以給你一把鑰匙,你自己開門走進去好了。”
雲曦:“……”
她有點哭笑不得,姑姑跟舅舅,可真是天生一對——摳門的人!
一個送她一件沒袖子沒領子的沒法穿的衣衫,一個送她一把隻用來開門用的鑰匙。
“好了,禮物也送了,我得到小奕的府裏喝酒去了。”端木斐說完,施施然走了。
雲曦捏著那把鑰匙一陣無語。
。
睿王府後宅。
侍女們給睿王穿上赴宴的正裝一一退下後,睿王妃拿了禮物出來給他,說道,“想不到那奕親王還真娶媳婦了,一直說他是個斷袖的,原來是個假斷袖。”
“他那小子,哼,心思鬼得很,跟他老子一樣!”
“一樣有什麼用?江山還不是別人在坐著?”睿王妃不屑的撇唇。
“噓,你做死的不得亂說,知得也爛在肚子裏。”睿王朝外麵看了一眼,發現仆人都離得遠後,又壓低著聲音橫了一眼睿王妃,“段奕那小子跟皇上不對卯,你知不知道?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裝糊塗就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