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聲剛落,門外已然響起了腳步聲。同一時間,耿安的手已伸了過來,正準備扯著丁叮叮手膀子拉著她退出去。
丁叮叮當然不準備退出去。她一甩膀子,甩開了耿安的手。然後身子一退,卻是又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九皇子眼神一沉。
丁叮叮裝沒看見,嘿嘿笑道:“我報告還沒做完呢。”
九皇子朝耿安一示意,耿安便準備用強。丁叮叮連忙揚高了聲調說道:“報告殿下。我昨夜從那亂葬林子裏逃出來的時候,恰巧撞見個采花賊。那采花賊當時擄了名女子,欲行那不軌之事時,我聽得那女子口中呼救,自稱是東周正使程大人之女……”
“此話當真?”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略啞激蕩的聲音,很是時候地打斷了丁叮叮未完的說話。
丁叮叮肚中暗道一聲“真配合”,便聰明地閉了嘴。她緩緩轉了轉身子,故意裝出一臉“你是誰腫麼無故打斷我說話”的憨傻模樣,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書桌後的九皇子看了看丁叮叮,沒有說話。隻是眼皮略垂,眼眸深處又晦暗了一色。
中年男子一身官服,身形偏瘦,麵容清臒。他急勿勿踏入門來,待見到桌後正坐的九皇子時,已經反應過來:自己雖是正使,但剛剛乍獲愛女消息,情急失態,在九皇子麵前顯然大是不敬。他忙整了整衣冠,躬身頓首,清聲道:“臣鴻臚寺正卿程隆,拜見殿下。”
九皇子起身將程隆讓到客位上坐了。
程隆一邊請罪一邊坐下,眼神一刻也沒閑著,一直不住介地往另一頭的丁叮叮身上梭來梭去。嘴裏卻是吞吐含糊,打了半天哈哈,就是不肯直說正事。
今天是東周使團正式到京的日子,身為使團正使,程隆領著使團跟著西蕪的接待人員走完既定流程之後,便急火火地撇下隨行官員及西蕪方麵安排的所有接待人員陪同人員以及監視人員,特意悄麼溜地跑來質子府拜見九皇子殿下,當然不是為了來跟九皇子打哈哈套近乎的。
九皇子眉頭輕皺,道:“程大人有話,直說便是。”
程隆猶豫了半天,方才抺著汗又瞄了眼丁叮叮,期期艾艾說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丁叮叮一直等著他開口發問呢,哪容得九皇子出聲答他。她猛地一轉頭,卻是衝九皇子意有所指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搶著說起了其他:“哎,就不知那牢裏頭的是真皇子呢?還是真皇子呢?還是真皇子呢?”
這一問沒頭沒腦,來得好沒來由。
程隆聽得一頭霧水。
耿安卻是突然傻了眼。
九皇子顯然聽明白了丁叮叮的意圖,直接就黑了半張臉。
丁叮叮卻還生怕他不明白,擺著一張純良無比的醜臉直勾勾看著九皇子,好意提醒道:“忘了牢中那位托我轉告給您的算計了?就剛剛說那炒作,可還記得?”丁叮叮眼眸晶亮,故意慢慢說道,“小侯爺把九皇子關起來了。”
最後這慢騰騰一句,卻是將程隆嚇得直接從座上跳了起來,連原本滿腦子憂急交加的愛女下落都沒空去惦記了:“你說甚麼?”
九皇子眼神晦暗陰森,深不見底,全然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沒理程隆的激蕩,默了默,卻是反問道:“小侯爺把九皇子關起來了?”
丁叮叮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程隆不愧是做官做到鴻臚寺正卿這種級別的人精,隻聽九皇子這麼一反問,便立馬從他一字一頓的語氣中,嗅出了些詭異來。饒是程隆肚中憂急如焚,卻仍是聰明地壓住了心底的焦燥,收斂了激蕩,開始若有所思不動聲色地進入圍觀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