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叮叮看了看程可芹,看得出來這姑娘這時侯是真的被“驚嚇”到了。丁叮叮怪笑了一聲,道:“覺得很奇怪?是哦,我也覺得很奇怪,我怎麼就跟九皇子勾搭上了呢?我不是原本應該被賣到外地去了的麼?哦,對了,這裏是西蕪,對於東周來說,這裏就是外地。可是,我怎麼又出現在你麵前了呢?這可真是巧啊!是吧?妹子?”
程可芹又在眨巴眼了。靈動的眼珠在眼眶裏不住地轉,她微微張了張嘴,顫聲道:“姑娘……姑娘說什麼,小妹實在聽不明白。”
丁叮叮也不惱,將剛剛從土裏挖出的百寶箱仔細擦幹淨了,往身後一背,然後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轉身準備走:“聽不明白麼?不明白就對了。既然咱倆相互不明白,那麼就此別過吧,後會……哦,不對,後會無期。”
程可芹猛地一把拉住她:“別……別走。姑娘剛剛說……說我家爹爹在尋我,可是真的?”
丁叮叮站定,低著頭看著緊揪著自己裙腳不放的程可芹,謔笑道:“咦?不是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麼?這會怎又問上了?問也沒用嗬,我說什麼你又聽不懂,是吧。既然是這樣,妹子,咱倆既然不熟,交淺言深,別說你聽不明白,你便是聽明白了,就不怕我騙你害你?”
程可芹一愣:別人她說不準,眼前這位要是騙自己害自己,卻是完全有可能。這般一思量,程可芹下意識一鬆手。
丁叮叮冷笑一聲,轉身欲走。
程可芹抿嘴暗忖:自己在這什麼周家莊困了十來日,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鬼,竟是怎麼也轉不出這村子。不是繞來繞去繞去了旗山,便就是瞎走一氣,又給走回到這老槐樹底下。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個識得自己,又能帶自己去見爹爹的人,再怎樣,她也不能就這般任其離去。
程小姐那日夜裏趁著丁叮叮睡得熟了,著急忙慌地一頓亂竄,隻想躲得離丁叮叮遠一些才好。誰知心中越急,便就越是慌亂,她蒙頭蒙腦一氣亂竄,不知不覺就鑽進了林子深處,結果在林子裏整整繞了一天,好容易才繞出了林子。
程可芹原以為出了林子,便能尋著人問明道路。在程小姐想來,事情其實並不難,她隻要尋到堰城,便定能會著爹爹,諸事皆安。可誰曾想,偏偏就是事與願違。
程可芹一鑽出林子,便進了這周家莊。也不知這村裏的人都是些什麼毛病,看到她竟跟看到了鬼一般,個個躲她躲得遠遠兒的,別說是說話問路了,便是稍一近前,人家便跟被什麼東西咬著了一般,一蹦就蹦離到了距她三尺開外的地方,便好像她是個麻風病患似的。
好在村裏還有些善心的大娘大嬸,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著實可憐,便時不時在這槐樹底下放點剩湯冷饃給她充饑。若非如此,這十幾天下來,程大小姐根本撐不到這會兒遇見丁叮叮,怕是早餓死多時了。
東周西蕪兩國世仇宿冤,村中無數男丁皆喪生於同東周的廝殺戰場之上。近日聽說周人時隔三年又遣使來蕪,據說是又要打仗。又要打仗,可不就又要拉壯丁了麼?
周家莊毗鄰京都,早已聽得風聲,正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時候。程可芹偏偏趕在這時,穿著一身東周富貴人家的服飾,冒冒然衝了進村,這待遇自然想想便都知道了。村子裏的莊戶們沒將她亂棍打死,已經對她很是客氣了。
所以程大小姐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麼鬼,丁叮叮卻單隻靠猜的,便就能將以上那些緣由和過程給她猜出個一二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