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似被說動。他重又思慮了良久,然後抬眸看向丁叮叮,故意問道:“若楊安鬥不過楊潛,最後讓楊潛得登帝位,於我西蕪而言,豈不是一大禍患?”
東周九皇子名潛,七皇子名安,小侯爺說的當然是楊潛楊安這兩兄弟的奪嫡之爭。
丁叮叮淺笑淡然,反問道:“難道七皇子登基為帝,東周便會向西蕪稱臣納貢不成?”
小侯爺果然被她問住。他默然不語,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居然當真便認真思索起丁叮叮那明顯隻為自保而出的瞎主意來——有丁叮叮肚子裏的子嗣在手中,還怕楊潛不隨著他小侯爺的意思起舞?
丁叮叮站得腳脖子有些發軟,見小侯爺明顯被自己說得意動,心中警報解除,便也放鬆了下來。她屁股往地上一矮,盤著腿席地而坐,慢悠悠道:“我給小侯爺講個故事怎樣?”
小侯爺一怔,還沒說話,那裏丁叮叮卻已經好整已瑕地開講了:“從前有個生意人,名字叫呂不韋……”
……
……
沒錯,丁叮叮給小侯爺講的這個故事,就是“呂不韋奇貨可居邯鄲獻姬”的故事。
“……最後,那質子異人當然帶著老婆孩子回國了。他不僅回了國,還做了皇帝。秦異人當了三年皇帝之後就病死了,然後順理成章的,當初跟他一齊回國的趙姬,在呂不韋的幫助下,很是順利地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了皇位。那小兒雖為皇帝,但畢竟年齡太小,所以呢,那趙姬便做主,請呂不韋代為輔政,叫她那小兒皇帝,尊呂不韋為仲父,攝政監國。”
丁叮叮點到為止。對於小侯爺來說,故事講到這裏便夠了,再說下去的話……怕就是弄巧成拙畫蛇添足了。丁叮叮還沒那麼傻。
她停了停,又接著最先頭未盡的話,以此類推:“小侯爺何不學一學那呂不韋。你想想,若是九皇子的兒子得承大統,有我這當娘的被小侯爺您拿捏在手中,還愁那東周一朝,沒有向小侯爺您俯首稱臣的一日?”
小侯爺抬眼瞅了瞅丁叮叮,意有所指地笑道:“倒是看不出來,如斯醜鄙匹婦,居然也有恁般心誌。你想去東周當皇後?”
丁叮叮表情嚴肅,端著一張醜臉道:“不是皇後,是太後。”繼而神色一緩,又狗腿道,“不管是皇後也好,太後也罷,還不都是你小侯爺的走狗一條?若沒有小侯爺您點頭,我這腦袋在頂上仍舊是保不住,還不是依然得掉到泥地裏頭打滾去?”
這話說得倒是透徹。小侯爺眸色一凜,沒再接話,卻是把自己埋在深深的太師椅裏,陷入了深思。
丁叮叮很是識趣地不再開口。她挺著背席地而坐,吟著唇尾的那抺淡笑,沉著地、耐心地看著麵前不遠處的那張太師椅。
一個小時過去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終於……
沉沒在太師椅中的小侯爺終於發出一聲輕笑。
丁叮叮在懸在半空的那顆心也隨著這聲輕笑,終於落到了實地。
她聽到小侯爺語聲輕漫地道:“你若能說服楊潛當眾認了你,及你腹中子嗣,這事便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