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娜娜就坐上了開往左林肖所在城市的列車,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荒野,那種淒涼讓我格外感傷。
即將去往的城市,它是我和娜娜的故鄉。我該要怎麼麵對呢?打電話給媽媽?我想了想,然後徹底的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血濃於水,盡管我無比的想念我的父母,但是我不能去回家,不能去看他們。
“唯,你想什麼你呢?”娜娜靠著我,眼睛飄向窗外。
“我在想等會見到林肖,我該說什麼。”我笑了笑,眼睛同樣向車窗外看去。
“唯,你會不會恨……林肖”?
“我不知道。”我回答。
我是真的不知道,從知道他騙了我後,我的心裏一直就是空的,腦子裏也是空的,整個人就是個空殼。
“唯,你不要恨他。”娜娜又說。
我把注意力從窗外移到娜娜臉上。
“為什麼呢?”我笑著問。
“唯,你能笑出來就說明你已經不恨他了。”娜娜靠著我,繼續說,“或許,他是有什麼苦衷吧。林肖他真的是很善良的。”
“你怎麼知道他善良,說不定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呢?”我默默娜娜的額頭,失落的說。
“我們小時候是鄰居,那時候他經常拉著我一起去幼兒園,和他在一起,別的小朋友就不敢欺負我了。就衝這一點來說,他是不是很善良呢?”
我笑“是嗎?你們小時候是鐵哥們啊,怎麼沒聽你說起呢?”
“那是因為……林肖的媽媽……她來找過我.”
“她找你幹嘛啊?”我奇怪的問。
“她讓我不要再和林肖見麵了。”娜娜用手揉了揉眼睛。
我的心一沉。“娜娜,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還興這個?再說,你們見麵不好嗎?”
“唯,你還不知道吧,林肖當時為了幫我調查,和他爸鬧僵了,而且他當時還住在你家,他媽媽怕他出事就讓我勸他別再調查,然後也別再見麵了。”
娜娜用平靜的語調說完了整件事情,但我的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了。
我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辦法讓自己在敘述的時候那樣平靜,或許在無法入睡的深夜,這件事她已經回憶了千萬遍,所以當再次回憶起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淡然了。
“唯,是不是我害了林肖?”娜娜把臉轉向我,“我常常想如果不是我被抓,林肖也許不會那麼衝動。”
我看著她的臉,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記得當時我也去找過娜娜的,我也讓她勸林肖不要衝動。那時她在監獄每天都有織不完的毛衣,處處受別人排擠,而在那時我還對她說了那樣的話,她一定是很傷心,在漆黑的夜晚,在別人熟睡的夢鄉,她一定偷偷的哭過很多次。
可是我說那樣的話,並不是出於私心,我本以為爸爸會幫我查出真相還娜娜公道,就不想讓林肖再做出“犧牲”,沒想到爸爸最後並沒有幫助我。
我看著娜娜,有些愧疚。她並不知道我的用意,所以那時的話,一定刺傷了她。
我明白深夜一人無依無靠的感受,在萬籟俱靜的時候,孤獨感會加倍的鑽進每一個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娜娜,你會恨我嗎”我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但我不會說出口,娜娜身上的傷疤我不想去揭第二次。
下午,列車駛進了終點站。
我和娜娜從車站走出來。陽光並不刺眼,反而有些昏沉,就像是在傍晚時分發出的有些偏黃的並不明亮的光。
我走在馬路上,看著熟悉街道,購物廣場。
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我的家鄉,如今,我也將變成這個城市陌生的客人。
我想,見了林肖之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唯,我們快點吧。”娜娜催促著,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我在心裏跟這座城市說再見。
監獄永遠是嚴肅冷清的,我歎了口氣,和娜娜一起走向接待室。
在走向接待室的路上,我的心裏一直都是空的,沒有緊張也沒有傷感。倒是娜娜,她顯得有些激動。
當我見到左林肖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他瘦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披著衣服的塑料模特。
“林肖”我叫了他的名字。
“你來了,唯。”他看著我,臉上展現出一絲笑容。
和我記憶中的那個陽光燦爛的微笑一點都不相同。
“林肖,你瘦了這麼多。”看到他的樣子,我空空的心裏竟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之前的那些恨已經全無蹤影,我承認我的心中始終是忘不了他的。
“唯,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他笑,”我知道,你來見我的話,一定是有很多疑問的。”
我說:“左林肖,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這裏的人虐待你?我馬上報警。”
他說:“唯,有什麼問題你都問出來吧。”
我像是瘋了似的大喊:“左林肖,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問你為什麼會瘦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