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盡頭(1 / 2)

“真是不知好歹的奴才,瞪大你的眼瞧清楚了,今兒你既是稱呼我一聲夫人,便也知,他日我是要入駐這東宮的貴人,日後難保會登上鳳位母儀天下的主!”

與其道是說與那奴才聽,倒不如比作一記甩去花未臉上的耳光。

花未臉色不變,唇角卻狠狠垂了下去。

“若是聰明些,就曉得現下好生服從了我而不是鬧出事端惹我生氣。否則,別怨我生了恨登時摘了你的腦袋!”

一方話落,滿園皆靜。驚詫了的眾人裏,有個川巳。還是第一次瞧見雉姬生惱,惱得生出了皇家人才配有的氣勢,川巳卻覺,那惱,那氣勢,竟是如此的理所應當。

甚至有那麼一會,川巳總覺,他的雉姬,生來就該站在萬人之上睥睨天下。

也因著雉姬的惱,眾人到底沒了堅持,或是訕訕或是不甘的,斷斷續續退出了院外,園子裏眨眼光景又靜下來,隻剩川巳一人不尷不尬地站著。

“進來。”雉姬淺笑裏又變回了那水做的人兒。

川巳這才如夢初醒樣,連忙起腳進了房。一張桌,一壺酒,兩人對坐,氣氛古怪地和諧著。盈盈坐回桌邊的雉姬,自動滿了杯推到川巳麵前,自個也舉杯齊眉,笑裏多縹緲。

“流兒。”川巳訕訕著,居然就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舉杯。”雉姬一語指明。

順從著舉了杯,不知雉姬心思的川巳,隻覺那小小杯盞也能重如千斤。

“這杯酒,是為了替無緣與你做父子的孩兒敬你的。”雉姬笑,眼裏漸漸就多了些濕。“這孩子大約也知跟你有緣無分,自昨兒起就靜悄悄地再無半點動靜。既是要放他走,就該讓他走得安心些。所以,我替他敬你一杯酒,算是謝過你曾給過他能到這世間的機會,也一並與你道別。”

不輕不重一番話,卻能讓川巳瞬間生了喉中刺。訕訕著,偏又無話可說,最後也隻能握緊了杯,仰頭而盡。

雉姬亦是一飲而盡。

“好了,喚他們進來罷。”

然後,川巳就起身了,緊抿了唇出房去,看花未端著盤進房,看穩婆在後亦步亦趨。房門被當著麵狠狠閉死,一並隔開了兩個世界。

許久之後,一聲慘叫真真切切地傳了出來。

“啊!”

幾乎是登時就踢開了厚重的門。慌張著闖進去的川巳,還沒瞧見雉姬的,倒先嗅到了那股子快要將人淹沒的血腥氣。

川巳隻恨不得殺了讓豔流兒如此痛苦的自己。

隻是還沒等衝到床前的,早有嬤嬤迎了來。

“殿下,殿下您不能進這女子產房哪!”

川巳一把推開礙事的嬤嬤緊走幾步就繞過擋在床前的屏風。也是真個瞧見了,人又僵在了原處。很多的血,在他的流兒身下綻成一朵血蓮。肚腹高高隆起了,卻掩不住顫抖的身。蔥指死死抓著身下薄衾,浮起的青筋在無聲訴說著人兒出自骨間的痛。

可是,喊不出來。

緊咬了牙關苦苦掙紮著的雉姬,汗濕周身,青絲粘了滿額滿頸,愈發教人覺得痛徹骨了。看著雉姬的百般煎熬,川巳隻想將自己就此千刀萬剮了。卻也知,那想,不過是想,無濟於事。而眼下,他能做的,不過是衝到床前抓緊了那可憐人兒的手,借以陳述著自己那滑稽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