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倦鳥(1 / 2)

川夷眼波一轉,笑得愈發胸有成竹了。

“所以,我在想,大約這皮囊,也有上乘下乘之分。尋常百姓家的身子,大抵與你的魂相抵。但,假若以我的身子做皮囊,這具流著皇家血脈的身軀,該是更耐用些呢。”

“你在拿自己做交換?”秋玉張大了嘴。“你可知道,做了皮囊的人,魂魄都被拴在其間脫不開身,沒了輪回不說,皮囊損毀之日,魂魄也會灰飛煙滅。”

“給我十年時間,與未兒的一隻眼,十年後,這身子,是你的。”川夷定定看回來,一字一句。

秋玉眼珠子一轉,噗哧一聲就笑出來。

“好像我有賺啊。幫幫你也不是不行,但,還要加一條。”

“說。”

“你的一隻眼。”秋玉聳肩。“剜出你自個兒的一隻眼,我就幫你。”

“一言為定?”

“自然!”

川夷又笑了。這次,是如釋重負地笑,居然就叫偌大的房內陡然生了熠熠光輝。

下一刻,秋玉驚叫起來。

“裴生你做什麼!”

還是遲了一步。

那隻剛剛還捏過她下頜輕挑得恨不得讓人折斷的手,一眨眼的光景卻是折轉了方向抵在了自個兒眼間。秋玉瞧見了,卻沒了機會阻止。到最後,居然就隻能眼睜睜地看那人的手收緊再鬆開後,掌心裏多出的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珠。

川夷還是笑,勾起的唇邊有暗紅緩緩漫延而下。

“你不要食言。”

那之後的三天,秋玉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自然是急的,卻也知,無濟於事,倒不如乖乖斂了性子留在府中等。

於是,三天的時間,川夷也學著來了一次畫地為牢。雖說是自己不願踏出房門半步,其實,某些層麵上來講,也出不去。臉上憑空頂了個血窟窿,縱是對著外人解釋了,也不能對全天下的人一一去詳訴。更何況,有幾人會信,那未來天子自個兒挖了眼?

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索性,便封了自個兒府邸眾人的口,然後乖乖藏在了房中。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其實也短不到哪裏去。三天裏,川夷做得最多的,還是慘白著一張臉茫然地望著窗外,直到臉上那個血窟窿一跳一跳地痛起為止。好像一直在想,卻又什麼都想不起,到最後,連自個兒都覺得無聊起來。

卻又在不經意裏想起多年前的零星片段。酒樓裏花未醉酒,幾個無賴明目張膽地看著,硬生惹惱了自個兒。後來,隱約記得是將那幾人悉數挖眼割舌,哦,對了,割下來的眼舌後來送了川戊做藥引。倒真正沒料到,幾年後,他的花未與自個兒,也平白受了一遭剜眼之痛。

像是報應樣。

想到這兒,川夷咧咧嘴,笑得有些淒淒。當真是報應呢。人在做,天在看。該來的報應,早晚會應了。

就這麼念著,自嘲著,倒也艱難過了三日。第四日上,當川夷如往常一般桌邊坐定時,秋玉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臉上帶了些不自然的紅暈,手間托著個精致的檀木盒。縱是離得遠,還是能嗅見三兩隱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