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未一驚,隨即又有些激動的壓低聲音:“你瘋了啊管師兄?!你……你跟師父發誓你不會離開勞山,如果背棄誓言的話,你就……你就會……”
“斷子絕孫,孤獨終老?”
管仲勾了勾嘴角,一副閑時講敘不相幹人事的神情,靜靜看著姬辛未開口,“自我們相識那日開始,辛未,你就該明白,我從來不信命的。”
“但……但那畢竟是個毒誓啊!”
姬辛未的聲音因緊張害怕而沙啞發抖。斷子絕孫,在大周,有比這個更毒的誓言麼?
“辛未……”
管仲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忽然話鋒一轉問,“今天給你摘的木桃好吃麼?”
姬辛未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回答:“挺好吃的啊。”
管仲心有不甘,又問:“那麼,師兄費勁給你摘了木桃,你也沒表示啊?”
姬辛未撲閃著眼睛,不知師兄為何非要抓住一個木桃的人情不放,隨即想到今日答應請他吃雞腿的事情,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著:“師兄,你隻怕又想吃煉丹爐烤野雞了吧?”
管仲一怔,隨即笑著拍了拍姬辛未的腦袋:“你個小鬼……就知道吃。”
姬辛未不滿撇嘴:“我愛吃,不都因為你慣出來的?”
管仲微微笑著:“倉廩實,才能知禮節;衣食豐,才能知榮辱。你守著什麼戒除葷腥的清規,餓著肚子想吃不吃,就該成個小刁民了,到時跟徽音一樣難纏,煩人死了!”
姬辛未拍手大笑,卻依舊不服的反駁:“歪理!歪理!你哪來那麼多歪理!我看,你因為徽音經常向師父報告你破壞門規的罪證,心有記恨,有意編排他,才是真的。”
管仲聽著,但笑不語。縱然有一張利嘴,此刻麵對著她,卻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
上乾宮大殿中。
管仲和姬辛未圍坐在煉丹爐旁,等著香噴噴的烤野雞。
姬辛未今年剛滿十歲,稚氣未脫,仍是個懵懵懂懂、不諳世事的黃口小兒;管仲剛剛年滿二十,及冠加身,正當男兒立業的大好年華。
中間相差十年光陰,幾年前不嫌多,幾年後不嫌少,但此刻,卻似跨不去的鴻溝。
“辛未,嚐嚐這個。”管仲從懷中掏出一壺清酒。
姬辛未一驚,隨即笑嘻嘻的湊到管仲眼前審問:“師兄,山中酒肉皆為禁忌。以前隻知你愛吃肉,沒想到也私藏著好酒呀!這個是從哪裏來的啊?!”
管仲笑著:“你能想到用煉丹爐烤野雞,我就想不到用野果釀酒?”
姬辛未聞言,立刻皺眉捏住鼻子躲開幾分:“你自己釀的,想想都不好喝!”
管仲氣結,敲著姬辛未的腦袋維護自己:“你都沒嚐,就亂說話!這個可是有名的杜康酒!我根據古籍記載的配方釀造的!你個小鬼,錯失了這個機會,有你後悔的。”
杜康酒?姬辛未眨著眼睛,好奇湊到酒壺跟前:“以前也隻聽聞有這種酒,最多從古書中看到有記載的文字,都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呢。”
管仲得意:“怎麼樣?感興趣了吧?”
姬辛未猛然點頭:“嗯嗯,這麼珍貴的東西,讓我嚐嚐!”
管仲打開姬辛未伸過來的小手,把酒壺藏到身後:“這麼珍貴的酒,要慢慢品嚐;別看隻有一小壺酒,我釀了整整六年呢。所以你隻能嚐一小口!”
姬辛未撇嘴,哭喪著臉抱怨:“小人!勾引了我的胃口,又欺負我隻喝一小口!”
管仲哈哈笑著,將姬辛未抱住懷中:“小鬼!等你長大了,絕對是個比師兄嘴巴都厲害的主兒,看誰敢娶你。來吧,激將法也沒有用,隻許嚐一小口。”
唔……好辣!似乎又有種說不清的香味,濃鬱芬芳,似置身於明霞洞前那片開滿緋紅的桃花林,又好似掉到了巨峰頂那永不散去的雲霧中,隻聞到峰頂扶桑果的香味。
姬辛未砸吧著嘴,隻覺得香氣襲人,彌久不散。
“杜康酒,真好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