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薑儲兒不等天亮,就匆匆離開了衛國。
衛國國君姬晉強占齊國長公主薑壁月的事情,在薑壁月的堅持下,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沒有人提及了。衛國和齊國的邦交依舊,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七日後,薑壁月跟著衛君姬晉,離開新台,回到了衛宮。
姬伋也不知什麼原因,在薑儲兒離開的第二日,就不告而別,返回了衛宮。
自新台那日匆匆一別,薑壁月聽完了姬伋那番絕情的話,就再沒有見到他的麵;二人再度相會,已到了四月中旬,在衛宮內庭,姬晉的壽宴上。
那日,薑壁月穿著華麗的裙裳,伴坐在國君姬晉的右側;姬伋的母親夷薑,伴坐在姬晉左側。薑壁月和衛國的君夫人座次等同,可見衛君姬晉對薑壁月的寵愛有多深。
自新台歸來,薑壁月便立刻取代了姬晉母親的位置,成為整個衛宮最受寵的女人。
夜夜侍寢,日日同遊,時刻相伴;綾羅綢緞,金鈿步搖,賞賜不斷。
衛宮當中,雖有佳麗三千,薑壁月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所有的一切,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前所未有的尊榮;但薑壁月心中明白,姬晉對自己恩寵有加,一半,是忌諱自己和姬伋的前情;另一半,卻是忌憚自己和齊國的關係。
“君父,請允許孩兒奏樂一曲,祝君父福壽綿長。”
姬伋微微躬身,溫聲說著祝福的話語,神態依舊謙和,衣著仍舊素淨。
月光如水,灑滿他月牙白的錦袍,一塵不染,猶如仙人。
薑壁月靜靜看著他,又想到相識那日,他站在桃花林中向自己問路的情形——一樣謙和有禮的神態,一樣素淨明朗的衣著,讓人不能自抑的明澈雙眸。
若能夠和他比肩而立,那該有多好;那樣,就算是陪著他行禮,也不用像現在一樣,高高的坐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身旁,心腸寸斷的看著他卑躬屈膝的行禮。
“你也來合奏一曲吧。”
姬晉把薑壁月攬在懷中,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嗅著,手掌又不安分的順著她的腰際向上滑動,聲音發緊的問,“你究竟用的什麼香,險些讓寡人都聞醉了?”
“君侯……”
薑壁月微微推了推姬晉,怯怯的向後縮著身體,又下意識的偷瞥姬伋的方向,誰知卻恰巧和姬伋灼熱的眼睛四目相對,心中咯噔一下,不禁愈發慌張起來。
姬伋麵色如常,緩緩的垂下眼瞼,不再看薑壁月。
薑壁月剛剛悸動起來的心又涼了下來。
“君侯!”
姬晉的另一側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衛國君夫人,姬伋的母親夷薑,意味深長的看了薑壁月一眼,又轉向姬晉輕聲叫著,“在大殿上,請君侯以禮法為重,切勿落他人口實!”
“嗯,的確不雅,夫人說得有理。”
姬晉纏綿情濃忽被打斷,有些掃興的鬆開薑壁月,不悅的瞪了夷薑一眼。
夷薑對上姬晉的目光,美人遲暮的眸中,露出幾絲黯然神色,淒然的笑了笑,溫柔轉向薑壁月吩咐:“既然君侯想聽,那就請妹妹和伋兒,替君侯合奏一曲吧。”
薑壁月聞言,心情忐忑的扭頭去看姬伋,想詢問他的意見。
姬伋始終低著頭,平靜的回答:“孩兒遵命。”
薑壁月心中一酸,因姬伋的冷淡無情,又想到當日在環台和姬伋合奏樂曲的情形。此情彼景兩相對比,薑壁月眼淚不禁湧上眼眶,險些奪眶而出。
姬伋低著頭,始終不看薑壁月,命宮婢端上來一把瑤琴,盤腿坐下,將白色錦袍又理平整以後,才十指緩緩撫上琴弦,悠悠然的彈了起來。
……